穆飛飛拖了椅子過來,雙手託著腮,盯著青鳶的眼睛看,“王后,你的眼睛……”
“能看一點點影子。”青鳶眯眼笑。
穆飛飛輕輕點頭,嘆息道:“王后的眼睛真美。”
“謝謝,可惜一直不能看清飛飛。”青鳶流露出滿臉遺憾,盯著穆飛飛的臉看,連她有幾枚雀斑都數得清清楚楚,這女子清秀,但絕非焱殤的口味。焱殤那人哪,喜歡漂亮的。她在心裡暗自把自己表揚了一番,微微有些得意,這是白無常唯一對得住她的地方,給了她一張好看的皮囊。
薩雷米很不耐煩,在屋子裡來回走動,伸長脖子張望半晌,終於一跺腳,“不行,我要去找櫻小姐。”
他揮揮手,說走就走。
冷衫他們可管不住薩雷米,眼睜睜看著他搖擺著肥碩的身體跑遠了。
“許家人真是……怎麼捨得把雪櫻給這樣的男人,那別院中,姬妾成群,他每天和那些女子玩得昏天暗地,對櫻小姐不知有幾分真心實意。”冷衫很不高興,盯著薩雷米抱怨。
黎夷不知從哪裡摸了把刀過來,正準備跑出去打山賊,一頭撞上了冷青這些人,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黎夷?”冷青愕然看著他,迅速握住了彎刀,對準了他的心口,臉色黑沉,怒聲質問,“你怎麼在這裡,這一切是不是你搞鬼?好端
端的,怎麼突然會有山賊?”
“哎呀……”黎夷捶胸頓足,又連連給他們作揖,連連唸叨,“各位將軍行行好,你們沒看見我,我也沒看見你們,讓一條路讓我過去,我好去救回小婢花蓉。”
青鳶撲哧一聲笑了,衝他抬了抬下巴,“我說黎呆子,你弱不經風,能救誰啊?”
“花蓉是姐姐賜給我的,我說好照顧她,不能讓她落在賊人手中。各位將軍……我能把你們怎麼樣啊……哎呀……”黎夷滿頭大汗,小心地推開冷青指在他胸口上的劍,小聲求饒,“各們都是大英雄,就別和我這小小祭祀過不去了……”
“站好。”冷青呵斥一聲,偏過頭,和冷衫小聲商量,“這小子木訥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古里古怪,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已見過你們的大元王,他也沒有要殺我啊。”黎夷快急哭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推開了他的刀,往外猛衝,“你們在這裡對付我,還不快出去打山賊,百姓無辜,這些山賊隔上十天半月就來,你們難道忍心看百姓受罪?”
“又不是大元百姓,與我們何干。”冷青身形一閃,擋住了他的去路,不客氣地嘲諷道。
黎夷臉漲得通紅,氣哼哼地說:“若不是百姓,你們能穿金戴銀?百姓才不管誰當皇帝,百姓只管過日子。你們好歹也吃了天燼這麼多年的俸祿,那都是百姓養著你們的。”
“臭小子,脾氣還挺大。”冷衫樂了,往他後腦勺上一拍,笑道:“老實蹲著吧,少給哥幾個講大道理。若你真和此事無關,哥幾個頂多踹你的屁
股,把你踹迴天燼國去,若與你有關,你這腦袋可就要被哥幾個擰下來當球踢了。”
黎夷粗
喘著,忿忿不平地往地上一蹲,手中的大刀砸下去,在地上撲起一陣灰塵。
冷青給青鳶搬了張椅子過來,幾人就在湖中小築等焱殤和冷嘯他們傳回訊息。鎮子的東面起了大火,火光映紅半邊天,哭聲震地,馬鳴不止。
“怎麼會鬧這麼兇?當地官府也太無用了。”青鳶擰眉,不滿地說:“先前那張捕頭一進門就收銀子,難怪天燼力越來越不濟。”
黎夷從地上揪起了一株枯草,在掌心裡使勁揉了,忿忿地說:
“這裡山高皇帝遠,都是吳郡王在當家作主,皇上管不著這裡。這都是先祖皇帝時留下的弊端,地方封王太多,政令出
京,往往會大打折扣。加上這些年來天燼國擊敗了大元國,雲羅國和其餘小國小心伺候,皇族唯我獨尊,虛榮心暴漲,只聽好話。”
“你還知道得挺多。”冷青不喜歡柔弱書生,聽他開口,又嘲笑了幾句。
黎夷不理會他,繼續說:“淵帝和鴻帝都是突然暴斃,為在短時間裡讓群臣俯首,除了強權之外,都用了相同的手段,那是大給好處。於是各蕃王就往京中送進了大批珍寶,以示擁戴,實際上得到了無數倍不止的回報。老百姓就苦了,苛捐雜稅一年比一年重,這一打仗,更倒黴,家裡能搜刮的全搜刮了。”
湖心小築裡安靜下來,大家都看著黎夷,燭影投在他削瘦的臉頰上,他的神情看上去很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