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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見鰲拜理直氣壯,果是有底,遏必隆頻頻點頭,口稱“也是也是”,拿眼睛去看蘇克薩哈。只見他斂起笑容,正色道:“鰲兄不可大意。套一句蠻子文給給的話,叫作大風起於青萍之末。小事引出大亂子,不是沒有先例I '

蘇克薩哈的侄女嫁給鰲拜的侄子,二人是姻親,每當話說到緊要處,蘇克薩哈就稱一聲“兄”。

鰲拜眯了眯眼睛,彷彿覷定那虛幻中的“青萍之末”,說:“我料定這三員漢官背後有人,不幹老太后的事。”

蘇克薩哈柔潤的鼻翼輕輕翁動,機敏的目光直射他這位親家的剛毅面孔:“你是說,湯?'

“對!就是那個比南蠻子還蠻的洋鬼!去年他做七十大壽,在京的漢大臣全都跑去奉承討好,尊他什麼‘聖人夕,真見鬼!最賣勁的又是這三個}… … ”鰲拜燻黑的雙顴泛出一片惱怒的紅潮,牙齒“格格”響。大約意識到不合宰輔良相的應有風範,他到底斂回高揚的濃眉,換了一種較比平穩的聲調:“湯若望終究是老太后的義父,咱們不好就動他,可那三個跟咱憋著勁的傢伙,還不該訓戒?阿瑣木丁赫侖!' ; 兩個當值的筆帖式連忙進屋,躬身聽命。

“傳魏裔介、龔鼎孽立刻來見}'

筆帖式飛跑而去。

蘇克薩哈笑不卿兒的故作驚訝:“鰲兄,你這是?'

鰲拜正色道:“剛才你頭句話不就誇我網住一條大魚麼?一個大好由頭:'

史部漢尚書魏裔介、左都御史龔鼎尊一進門檻就雙膝跪倒請命。鰲拜沉著臉,一字一句地斥責:

“南人寫《 明史戶,辱罵我滿洲祖先,罪該萬剮!吳之榮擊登聞鼓告御狀,都察院為什麼不受理?浙江省府州縣多少吏員在其中營私舞弊.史部為了「麼不杳不問?'

蘇克薩哈鼻子裡哼出冷笑:“二位請回去查檢視,參與此事的文人.在哭廟案、奏銷案、通海案中是否掛名?'

遏必隆點點頭:“也是,真該查清楚,有前科一起算賬:' 蘇克薩哈忽然笑著對遏必隆擠擠眼:“遏大巨,我送一個稚號給你-一‘遏也是’如何?”說罷哈哈地笑起來。遏必隆毫無溫色.隨和地一起笑了。

鰲拜不滿地瞅了兩位同僚一眼,正要說句很衝的話,忽見蘇克薩哈朝自己遞眼色、努嘴指向跪著的二漢臣,沒事人似地間:“聽說前兒個你又去西山狩獵了 ?射著虎了麼?' “三虎二熊。怎麼著,再送你一雙熊掌?’卜鰲拜尚未摸著頭腦,照實回答,目光送出疑問。

蘇克薩哈拱拱手笑道:“承賜承賜.有一雙儘夠受用,果然肥關無比,不愧!II 珍之首! ”他接著興致勃勃地說起熊掌的燒炙火候、作料等等。恍然而悟的鰲拜、遏必隆也跟著大談獵虎獵鹿、好馬勁弓,越說越熱鬧,把兩員漢大臣晾在一邊,似乎忘卻了。

大清人關之初,規矩是漢官渴滿官必跪,滿官不叫起不得起;戶晚治帝親政後作了變通,漢官渴滿官跪行一禮後便自行起身,而今又恢復了旱先的禮節,魏裔介和龔鼎孽只得長跪不動12

吏部尚書倒還泰然自若,彷彿寵辱不驚;左都御史年紀大一。 ’兒歲,不免有些搖晃。

“安王爺駕到!'

門外筆帖式大聲察告,打斷了三位輔臣的說笑,止待出門相迎,安親王嶽樂已大步走進值房。他一眼看見跪在門邊的兩名漢大臣.心裡就明白了一大半,於是昂然在_[位坐定,受輔臣跪拜-一任何巨下見王爺,必得跪拜,王爺不叫起,也不能起。

嶽樂面色陰鬱,滿腹心事.一向明亮的眼睛,變得暗淡,他依次打量跪著的五個人,好半天,刁一用平緩的聲一音說:“魏天官,龔總憲,起去。”

兩名漢大臣站起身,對安親王再拜而退,臉_吐毫無表情口嶽樂目送他倆出了門,才從油中取出一紙:

‘三位起吧。看看這個。午門外宮牆。 … -貼著的二”蘇克薩哈接住,是一張揭帖,筆跡秀逸灑脫,縱橫滿紙的墨點頗似淚滴,寫了一首五言絕句:

少小休勤學,文章誤了身。遼東千萬裡,盡是讀書人!

蘇克薩哈把揭帖遞給同僚。 遏必隆連連搖頭,鰲拜乾脆不高興地說:“咱從來不認得蠻子書!; ;

嶽樂黑眉一聳,盯了鰲拜一眼。蘇克薩哈趕忙打圓場,朝遏必隆和鰲拜解釋:“這像是從漢家小孩兒開蒙的勸學詩演化來的。那勸學詩說:少小須勤學,文章可立身,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如若這麼、一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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