貯藏的糧食,也只是勉強支撐這麼多的人過冬……”
巫正靠著火爐邊上打盹兒,矮桌上放著茶壺和茶杯,像是早知道有客人要來一樣:”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益寧除下手套拎起茶壺倒了兩杯茶,外頭冷的不行,從家裡到巫這裡這短短一段路,益寧覺得自己已經被凍透了,因此也顧不上客氣,捧起茶杯就喝,辛辣甘甜的茶水一下肚,熱氣就從小腹處升騰起來,是薑茶。
巫從屁股底下抽出一個扁扁的小盒來,烏褐色,上頭有著精美的花紋,邊角的地方卻很光滑,顯出一種油脂浸潤的質感,看上去被用了很久的樣子。
在盒側上某處輕輕一點,小盒子啪的彈開,益寧睜大眼睛去瞧,卻發現裡頭只是幾根乾枯的草和幾個形狀不規則的石頭。
”一族前來,是緣分;兩族前來,是巧合;這麼多族的人都往咱們木族來,就不是能這麼簡單說得通的了。我沒有足夠的警惕心,及時進行卜算,是我的失職。”
說到這裡,老頭子雖然沒有起身,卻向著木坤的方向施了一禮,益寧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在他的認知中,一直認為巫的地位比木坤的地位要高,因為一來木坤年輕,而來木坤總是對著巫畢恭畢敬的樣子,可是現在,巫竟然對著木坤行禮?
更讓他驚奇的是,木坤竟然挺直腰背,生受了這一禮。
”請巫開始卜算吧。”木坤沒有多說什麼,淡淡道。
巫點頭,枯樹皮一樣的老手從木盒裡捏起幾根草,兩塊石頭,雙手合十唸唸有詞。
他的聲音輕柔模糊,聽不清具體的詞句,卻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他們面對面坐著,距離很近,但是益寧卻恍然有一種錯覺,這種聲音像是從九天之上、地層深處、雪山之巔、草葉之尖傳來,彷彿暗合了某種天地間執行的規律,讓他就那麼託著半杯原本要送入口中的茶,怔了。
巫口中的唸唸有詞越來越急,越來越快,彷彿不能承受一樣打起了擺子。
益寧也覺得自己的心臟跳的越來越快,撲通撲通的,簡直能聽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動的聲音,臉漲的通紅,頭頂開始冒汗。他覺得不好,這感覺不對,這麼下去自己會爆炸的!他想要開口讓巫停下,卻怎麼都張不開口。木坤就坐在他身邊,低頭輕啜茶水,一點都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就在他覺得自己要燒起來的時候,巫雙手一鬆,草和石頭散落到了桌面上,滾了幾下,不動了。
益寧頓時覺得壓力一輕,猛的喘了一口氣。
”怎麼了?”木坤抓住他的胳膊。
”我……”益寧剛想說自己剛才覺得好熱,卻發現自己的面板溫度一點兒都不高,比木坤的還要低一些,一摸臉上,也沒有汗水,仍舊是清爽乾淨。
只有那種灼燒般的感覺,還留在自己心裡。
難道剛才,都是錯覺嗎?
”不妙啊……”巫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看著散落在桌面上的石子和草莖,眉頭深深的皺起。
”怎麼說?”木坤看他臉色還好,只是有些呆呆的(這是他經常有的表情),很正常,就轉開了頭,將注意力放到卜算結果上。
”卦象顯示,父神隕落,災難四起……唯一的生機,在木族……”
他枯瘦的手指順著草莖的散落而成的圖形懸空描繪,聲音悲憫沉重:”而我們木族的土地,卻要浸滿鮮血和殺戮……族長,戰爭,要來了。”
在木坤當上首領之後,巫從來都是叫他首領,這次卻破天荒的叫了聲族長。
可見這端坐不動的老頭子,內心並不像表面那樣平靜無波。
益寧聽到”戰爭”這兩個字,才從困惑中回過神來,驚呼:”戰爭?”
不等巫開口解釋,又連珠炮似的問:”不會吧,整個貝鄂山脈不是都只有木族一個部族嗎?哪來的戰爭?難道是那些難民?他們要起義?我們食物還夠啊,他們為什麼……”
“戰爭從遠方來,已經……到了。”巫手指在一塊石頭上點了點,抬眼看著木坤:“首領,還是提早做準備吧。”
木坤點點頭,事不宜遲,就準備起身回去。
益寧剛要跟著站起來,巫又道:“祭司,我要多準備一些草藥備用,你幫我種些吧。”
“哦,好,我明天過來……”
“今天不行嗎?”巫將桌上的乾草和石頭放到盒子裡,打斷了他的話。
這麼著急嗎?益寧看看已經穿好外套等著他的木坤:“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