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例如,中國糧食產量中被遠距離運輸到市場上的比例遠高於歐洲。中國市場在早期之所以能獲得發展,一個關鍵原因在於土地可以買賣。中世紀的歐洲,農奴都被束縛在土地上,既不能離開也不能任意處置土地;而中國農民只要擁有足夠的資金,就能夠自由合法地買賣土地及其農作物。
1800年,中國城市化的程度至少與歐洲旗鼓相當,據估測,18世紀的日本,約有22%的人口生活在城市,而西歐為10%~15%。1800年之前,無論從資本存量還是經濟機構的角度來看,西歐都未享有超過中國和日本的絕對優勢,當時許多中國公司都是股份制的。即使在技術水平方面,歐洲和中國看似差不多,但是在灌溉、紡織織造、染色工藝、醫藥和瓷器製造等領域,歐洲還是落後於中國。中國很久以前就使用紡織機器,它們與多軸紡織機和飛梭只存在細微差別,後者曾為英國以紡織業為首的工業革命提供過動力。中國很早就對蒸汽機不陌生,而且還創造出類似的各種型別的機器;只是與後來詹姆斯·瓦特的發明相比,這些機器是用*驅動飛輪,而不是相反。但是有一點毋庸置疑,英國的工業革命一開始,對資本密集型和能源密集型產業的投資就快速提升了生產力水平,創造出一系列技術、革新和增長,這也使得英國能在科學技術方面獲得不斷進步,並盡享領先於中國的優勢。中國則正好相反,事實證明其“勤勞革命”並沒有拉開工業革命的序幕。
第一章 西方的興起(2)
1800年,在中國和西歐的一些中心地區,生活水平是大致相當的,可能日本略高一點,人均壽命和卡路里攝入量也基本相同。人均壽命是衡量繁榮程度的一項重要指標,除了最富裕的地區,歐洲大部分地區的人均壽命都到19世紀末葉才超過中國。保爾·貝羅什(Paul Bairoch)計算得出,1800年中國的人均收入水平領先於西歐,亞洲作為一個整體落後於西歐,但超過了歐洲。當然,提起中國和歐洲,我們必須牢記一點,這兩個地方都聚集了眾多人口:1820年,中國人口多達億,西歐人口達到億,歐洲總人口達到億。不同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和生活水平必然存在著很大的不同,互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人們普遍認為18世紀末葉,中國最發達的地區——特別是長江三角洲,已或多或少與英國等西北歐最繁榮的國家處於同等發達水平。鑑於最發達地區在工業騰飛中所起的先導作用,需要對英國和長江三角洲做出具體的比較。
1800年,西歐遠沒有取得遙遙領先於中國和日本的經濟地位,事實上,當時經濟水平並無多大差距。從這個角度來看,認為工業化是一個持續了幾百年而非幾十年的歷史變化過程的產物,不禁令人懷疑。相反,在大多數情況下,工業化看上去更像是相對偶然的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然而,這仍然遺漏了一個問題:1800年左右,為什麼是歐洲而非日本和中國,能夠如此迅速地把財富聚積起來,然後在19世紀取得如此令人讚歎的成就呢?
在此,重要的並不是所謂的“唯一原因”,偶然因素才是關鍵。1800年左右,包括中國和歐洲在內的舊世界中人口最密集的地區,都發現保持人口增長是一件越來越困難的事情,根本問題在於,糧食、燃料和建築都在競相爭奪日益稀少的土地和森林。對於中國來說,這是一個尤其嚴重的問題,因為中國的心臟地帶位於黃河和長江之間,由於土壤肥沃,該地區孕育了眾多人口,但是由於資源的過度使用,這片土地日益枯竭,再加上新開墾的土地質量不高,所以問題日益突出。歐洲——具體地說是英國,之所以能夠避開中國的問題,打破這種致命的土地限制,主要有兩個原因。其一,英國發現了大量的煤炭資源,這有助於緩解木材日益短缺的困境,而且為工業革命提供了燃料。相比之下,中國的煤炭主要蘊藏在距離人口中心區較遠的地方,尤其是西北部,而非紡織工業集中地和長江下游流域。
其二,更為重要的是,新世界殖民地——尤其是加勒比和中美洲地區,幅員遼闊,勞動力充足,食物和原材料豐富:以曼徹斯特的早期經濟增長為例,如果沒有奴隸種植園大量便宜的棉花供應,這種增長是不可能實現的。如果英國沒有從新世界進口棉花,而是靠養羊產羊毛來生產紡紗,那麼就需要廣大的牧地(1815年約為900萬英畝,1830年則超過了2 300萬英畝)。總之,據估計1830年,為滿足英國的進口需要,新世界國家種植棉花、蔗糖和木材所需的土地面積,大約在2 500萬~3 000萬英畝之間,這甚至超過了英國所有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