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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個人在路上,都是悶悶不樂,惟有日逐催趲路程。

趲了十餘天,已到揚州,卸了車,渡過江來,素臣、大郎僱船,日京騎騾,傍船而行。到了無錫北門,只聽河內有人喊道:“那青騾之上,不是景相公麼?”日京看時,是水梁公家人。船內俱是家鄉親友,忙跳下騾,船已攏岸。那家人便上岸,牽著騾子,日京下船。何如、古心、成之、首公及梁公,俱接出艙來,問何故即回。日京道:“半路上撞著了,還進京去則甚?素兄就在後面船裡。”因把前事述了一遍。大家都過船相見,唯有梁公認得大郎,其餘俱是初會。古心道:“二弟回來得湊巧,我們正在江陰科考,就同船去罷。”素臣道:“母親知道時公死信,叔父謫降,恐有悲感,如今身子可康健麼?”古心道:“母親樂天知命,以為定數如此,不堪介意。知道你得了幾個好友,反是喜歡。如今身子甚是康健。我一面寫書回家,你可放心同去。”梁公等皆為慫恿。素臣一則制科一途,本非所好,二則上秋於場內,夢一神人語之曰:“相公學究天人,識通造化,熊猿龍虎,俱效腹心。臣僕輿臺,皆堪將帥。功名與國鹹休,德業同天並老,何必作此窮措大生活耶?”自此愈把帖括厭棄,專究心理學經濟之道。因回答道:“功名一事,弟看得甚淡。此地離家甚近,那有不先回家之理?到家後,耽擱兩日,就要到杭州去接璇姑回來,完卻一未了之事。若是命裡該中,到七月內遺才進場,亦可。”古心也就不來相強。大家問些京中之事,單把日京苦苦留住,就分手開船。

第二日,到了吳江,素臣進門拜見水夫人,真如久聞母乳之羊,跪在地下,捧足嗚咽,悲喜非常。當將別後之事,細述一遍。稟知大郎在外。水夫人吩咐文虛,去安頓了。素臣見過嫂侄妻房,親友來看者,酬應了兩日。大郎歸心如箭。素臣不敢率請,田氏正要代稟,水夫人已先開口吩咐道:“你遠出乍歸,本該看拜親知,應酬幾日。但劉大郎在外,未免心焦。日京失去手帕,又恐別生事端。明日初三是黃道吉日,你可同去領回,到家後擇日完姻便了。”素臣踴躍遵命。

初三日一早,僱船連夜趲行,初四日日西,已到關口。大郎道:“小人先上去,明日清早來接相公罷。”素臣應諾。大郎上岸,趕到連府門首,就要進去。門上人阻住道:“往那裡去?”大郎道:“我住在大弄裡張老實家。”說罷,又走。卻被那人一把扯住,吆喝道:“什麼張老實、李老實?前日府中失盜,大弄裡租屋的人,都攆出去了。你不見這牆上的告示麼?”大郎猛嚇了一跳,抬頭看那告示,因日已落山,心裡慌急,看不甚清,約摸是為著失盜,驅逐住屋之人,以後並不出賃,不許閒人進府的話頭,不覺目瞪口呆。又陪著小心,問:“張老實搬往何處?”門上道:“他們搬去,是趕逐出門的,知道他搬往何處!若不快去,就要押起來了。”大郎沒奈何,只得走了開去。向牆門外鄰舍根問,也沒一人知道。忙趕出城,城門已鎖,只得尋著一個飯店,因無行李,幸是本地人聲口,費了許多唇舌,方才留宿。一夜千思萬想,何曾閤眼!五鼓起來,在城門口守得不耐煩,才出了城。趕到關前,日出不多一會。素臣已在船頭上呆望,大郎告訴一遍。素臣失驚道:“這必有事了。失盜之事,想來亦為璇姑而起。”大郎道:“相公如何見得?”素臣道:“禁城之內,如何便有失事?不是本家設謀,就是奸徒劫搶,大約還是靳賊所為。我和你上岸,尋了寓所,訪尋幾日再處。”因打發船錢,尋了僻靜下處。

素臣在各寺院去閒闖,大郎自從各親戚人家尋訪,訪了三日,全無蹤影。大郎道:“小人的親戚、朋友、近鄰,凡有一些瓜葛的,都訪遍了,總沒一點下落。難道鬼攝了去不成?”素臣道:“此事必由靳仁而起,可曾到靳家左近去訪尋?”大郎跌足道:“小人真是昏了。我那舊鄰舍住在靳府間壁,怎麼不去問他?”素臣道:“去是該去,但靳仁正要尋你,須要著實小心。”大郎想轉來道:“哦,正是了,我說怎麼就昏到這般地位。原來第一日就要去訪的,也為這個緣故,沒有敢去。如今也顧不得了。”說罷就走,素臣在後暗尾而行。

出城半里,便是靳宅。只見照牆甬道,門樓閥閱,獸頭吞環,馬柱獅石,各色全備。門外豎著八根朱杆,門內豎著一塊金匾,杆鬥匾額,俱是“內府大臣”四字,其煊赫之象,無異王侯。素臣遠遠的繞著屋基,走過西半邊,見側邊又是一座牆門,一簇人圍在那裡,看走高腳的女人。牆門內,許多和尚道士,異言異服的人。左道一帶高樓,樓窗上俱掛著湘竹簾兒,好些婦女,在內觀看。轉到後面,見後門關閉,靜悄悄並沒一人。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