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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部分

郎道:“小人已對家中說過,送相公到了吳江方回。”素臣也就允了。在船無事,又把用弩之法,與大郎講說。大郎心領神會,素臣更覺喜歡。行了一日一夜,舟抵烏鎮,買些飯菜,放開船頭。不料河中正撐一隻大沙飛船過來,兩船一碰,大船上人多恃強,說是碰壞了他的船頭,跳上船,把船家鎖去。素臣這船,便直橫過來。正是:

長年起平地風波,豪士證淫人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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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好友忽逢共酌十觥言志 狂風猝起終成兩地相思

急得後面搖櫓的船家,亂跳亂喊。大郎袖裡藏著十枝竹弩,正在學習指掌臂法,一時不禁跨出船頭,望著鎖人的水手,把手如法一抻,恰射中大股之上,鮮血直淋,叫聲哎唷,站立不住,倒在船上叫喚。那邊船上,跳出三四個人,來打大郎。大郎用手一架,當頭兩個,一個已滾下河去,一個跌轉大船頭上,爬不起來。那後面兩個就嚇住了腳,大喊:“打死人了!”大郎著慌,正要避入艙去。猛聽得那邊船裡,大吼一聲,奔出一個大漢,跳過船來,一手揪住大郎胸脯,望著河裡就摜,卻摜不倒。大郎忙用手肘,照著大漢手彎直坐下去,卻坐不脫,因也用手揪著大漢。兩個人你一拳,我一拳的蠻打,只聽得一拳下來,就如打油車的一般,轟的一聲,震得那船頭擺了幾擺,船底水聲轟隆轟隆的響,連那邊船上的人,都看得呆了。岸上人齊聲喝采,說道:“好打!”素臣睡在中艙,聽得鎖了人去,慢慢的披衣起來,聽喊打死了人,慌忙穿著,又見大郎與人廝打,勢其兇猛,急趕出艙來,口裡說著:“不要混打!”把眼一看,失聲道:“老弟!”那大漢與大郎,俱各放手。大漢道:“素兄,此位何人?”素臣道:“這位劉兄,是我相與。你且進艙來,和你細講。”那邊船上家人,忙把船家開鎖,說道:“誰知是文相公的船!”岸上人都道:“誰知是一家子人,在那裡瞎打!”哄的一聲,都散去了。

兀那大漢端的是誰?卻是素臣最相好的朋友景日京。日京進艙,素臣問:“緣何在此?”日京道:“話長哩,你這劉兄,真好膂力,實是可愛!”素臣笑道:“打得你不疼麼?”日京道:“要打得疼才好。不痛不癢的,就一日打到晚,也沒勁。劉況,你多少年紀,會什麼武藝?方才發的弩箭,可是素兄的傳授?”素臣驚訝道:“你講什麼弩箭?他還沒有學會,你如何知道?”日京道:“素兄原來不知,我那邊水手的腿上,敢還在那裡淌血哩。”大郎道:“是小人冒昧,看見鎖了人去,一時氣忿,就發了一弩,不料竟射中了,弄出事來。”日京道:“休說閒話,你究竟多少年紀?會什麼武藝?說出來罷。”大郎道:“小人二十三歲了,不會武藝。就是文相公教我用弩,才學了兩日。”正在說話,只見那邊船上,走過一個人來,說道:“表兄外違了。”素臣道:“原來梁公在此,日京怎總不提起?”日京道:“我要緊問劉兄的話,忘記和你說了。”梁公道:“他們大鬧,我尚未起身。後來聽見表兄聲口,才急急走來的。我們如今快搬在一處去。”素臣問:“可是同路?”梁公道:“弟的船是回去的。”素臣大喜,吩咐把行李都搬上大船,淨過手面,吃了早點,四人坐下聚談。

日京道:“劉兄好膂力,素兄若不出來,我定要吃虧哩。”大郎道:“小人勉強支援,已是筋疲力盡。文相公若遲一會出來,小人定要受傷了。”日京道:“你這話通是假,老實對你說罷,我兩個要算做棋逢敵手哩。”素臣道:“閒話休提,我且問你兩人,緣何事到此?我出門時,梁公尚未回,何以又在一處?”日京道:“我那日吃酒回去,就到縣前打聽那賊禿下落,方知那賊禿的師父,是賜紫禪師,縣裡贓坯開釋了他,立刻叫他走了。弟回家氣了一夜。明日一早起來,也沒向家裡說知,打聽他往浙江,就一路趕下來。那知連日遇雨,倒受了他的累!到得杭州,方知那賊禿在靈隱寺掛褡,正往那裡找他,卻遇西湖後山發蛟,險些兒弄到水裡去。候了他一日,沒處下手,那知被昭慶寺裡接去,祝由治病,正值寺裡火著,連那生病的和尚,都一齊燒死。”素臣方知替松庵治病的,真是這個行曇和尚。點著頭道:“這真是天網恢恢了。”日京道:“我打聽這賊禿已死,親到火燒場上,又見無數焦炭也似的屍首,說個個都是和尚,心裡愈加暢快,在湖上吃了一醉,才回寓所。前日到關上去搭船,只見管關主事送出梁兄來,就下了船。不料因與劉兄廝打,得會素兄。”梁公道:“弟自江西回來,路過北新關,因關上主事,是先父的門生,順便一望,不想遇著日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