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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來這裡之後的第一個春節,柳橋第一次和家人一起度過,這個年豐收富足,溫馨歡樂,曾經夢寐以求的,如今都有了。
事業,家人,還有喜歡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她都擁有了。
可是一夜之間,這一切卻搖搖欲墜。
柳橋想是不是老天見不得她好,所以才會給了她這麼一個絆子?
……
門被緩緩推開,雲氏走了進屋,手裡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是一個碗,不需問,只憑借那濃郁的藥味便可知曉裡面的東西是什麼。
藥。
她一連喝了四天的藥。
從初一到今日,整整四天。
而原本她該是盡情地享受這穿來之後的第一個春節。
“先把藥喝了吧。”雲氏端著要過來。
柳橋平靜地接過了藥碗,將藥一口喝了下去,而猶記得當日她感染風寒第一次喝藥的時候,卻是皺緊了眉頭。
可是如今,卻已經是面不改色。
是適應了,更是……
心態不同。
這時候她皺眉,撒嬌,乃至撒潑,都已經沒有人在意了。
“這次的藥雲兒又讓大夫多加了一些甘草,應該沒有之前那麼苦吧?”雲氏接過了空碗放下,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還端來了一盤蜜餞。
柳橋接過了水,笑笑,卻只是道:“嗯。”
這幾天,雲氏對她很好,悉心照料,而與此同時,也在為兒子說話。
易之雲一直沒出現,可是柳橋卻還是對他這幾日的行蹤瞭如指掌,他每日來往接送大夫為她診脈換藥,而以她的傷勢其實不需要每天讓大夫看的,可是他堅持。
大夫說她是個有福氣的。
除了這樣,她的藥,是易之雲煎的,乃至一日三餐,都是易之雲做的,而因為他從前根本沒有真正下過廚,所以有時候為了給她做出一頓像樣的飯菜,除了接送大夫之外,他所有時間都花在了廚房裡頭。
雲氏說她想幫忙,可是他堅決不讓。
雲氏還說,每天晚上,他都會站在她的屋子外面很久很久,直到她熄燈睡下了,他才走。
雲氏還說,他知道她喜歡乾淨,恨不得每天沐浴,所以每天都燒好了熱水給她。
易之云為她做了很多,多的已經彷彿變了一個人。
可是柳橋的心卻無法因為這些而暖起來了。
她最想要的不是他拼了命的補償。
雲氏見狀,心中嘆息,“阿橋……”
“明天就是初五了吧?”柳橋打斷了她的話道。
雲氏看了看她,“嗯。”
“我之前打聽過,初五要迎財神,城裡的商鋪都會在這一日開業。”柳橋緩緩地說著正事,“明日我的作坊也要開了,娘能不能幫我叫小燕過來一趟。”
雲氏看著她,“阿橋……”
柳橋靜靜地看著她。
雲氏竟有些說不下去的感覺,嘆息一聲,“好,娘幫你去叫。”旋即起身端著空藥碗離開。
該勸的她勸了。
該做的也做了。
可這孩子……
這兩個孩子……
竟都是犟種!
出了屋子,便見易之雲站在門口,四天的忙碌以及心裡的煎熬,讓原本容光煥發的少年顯得萎靡不已,眼底始終泛著血絲。
他看著雲氏,眼中有著詢問。
“藥喝了。”雲氏道。
易之雲低下了頭轉身便要走。
“雲兒。”雲氏叫住了他,“我已經沒有辦法了,你如果不跟她說清楚,雲兒,她恐怕真的會恨上你的。”
易之雲身子一顫。
雲氏頓時一陣心疼,上前道:“雲兒,阿橋這孩子……這性子……恐怕真的會記恨的。”
易之雲背對著她,沒有回話。
雲氏抬了手想要輕撫兒子的頭,可是卻在碰上的時候頓住了,她心疼,可不能心軟,上一次的生死危機之後,她心裡只想兒子好,只要兒子好,她甚至可以放棄心中的仇恨,可是她能放棄,卻無法讓兒子放棄,他的心魔……作為母親,她解不開,如今這事或許就是一個契機。
她轉過身看著身後的屋子。
阿橋,如果你真的是上蒼賜給我們母子的福星,就幫我兒子解開這個心魔。
“娘……她沒事就行!”易之雲咬著牙,頭也沒回地說了這句,便起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