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軌跡,翻到了地上。
“媽的——”關見顧不上地上的工具,皺著眉按住了自己的手腕,他的臉上煩躁被嚴酷地壓了下去,他的手腕似乎傷的不輕,按揉了一會後,彎腰撿起鎬鋤的動作還是有點僵硬。
他嘴角抿得更緊了,浩劫過後人口資源成了全世界的阻礙,他一直沒能為自己找尋到足夠的人手,很多時候他不得不自己親自下礦工作,而且從他傾家蕩產買了這塊地之後,局面就一直未能開啟,別說一開始的美夢了,就連他在清醒下的預測都沒能實現。
他的錢就像放在一個只有出沒有進的水池裡,每分每秒都在轟洩的金錢甚至能在這個水池中捲起漩渦——再過不久,沒有補充的話,它就要見底了。
在空無一人的地底,手腕還在執著地用疼痛戳刺著他的神經,關見向後靠在礦壁上,一向顯得冷靜的臉上終於有了崩裂走投無路的痕跡。
他甚至不敢想,萬一這次失敗的話——
萬一——
他在腦海中兇狠地阻止著這個念頭,卻就像現狀一樣,只能無能無力地任由它蔓延。
萬一——
他顫抖了起來。
“cut——”
謝陽冰難掩興奮地站了起來。
祝決在原地站了一會,才恢復笑容,朝著導演走了過去。
雖然還穿著洗的發白的戲服,渾身上下滿是灰塵和洗也洗不掉的汙跡,就連他的臉也還是那張經過化妝師特意打造,憔悴、疲憊、氣色不好的臉,但剛剛鏡頭裡那個靈魂在絕望中渴求的關見已經從他身上消失了,站在謝陽冰身邊看自己表現的是祝決。
這份出戏跟入戲速度一樣快的本領,謝陽冰是第一次見——雖然一直覺得自己之前邀約祝決的舉動是正確的,但他現在依然還是很想狠狠表揚一下一個月前的自己。
他知道祝決演的很好,雖然還很年輕,作品也還不多,但滿溢的才華單單透過熒幕就充沛地好似海浪一般拍在觀眾的臉上。
但他內心深處並不是一點擔心都沒有的。
祝決出道以來拍過的所有角色,就算是在最落魄最艱難的時候也是高高在上的,他們總有凌駕於他人之上的東西,那些東西支撐著那些角色不同於常人,擁有著辨識度極高的光環。
但關見不一樣。
關見是一個徹徹底底來自於社會底層的人。
他沒有受過高等教育,沒有享受過一般意義上的普通生活,他甚至沒有感受過豐富的愛。
他的一切來自於本能,來自於他想要脫離看不見未來的現狀的野心。
之前他擔心祝決能不能放下架子演好這麼一個掙扎在生命中的底層人物,這個世界上演員有很多種,但公認演技基本可以分為兩個流派,而祝決的風格很明顯屬於體驗派為主,他憂心祝決能不能找到這種小人物的心態,畢竟他一路走來順遂地不可思議,這樣一個並不是陷在可見的巨大危機中,又總有一根細細的繩索吊在脖子上、窒息感身影隨行的角色,跟他是兩路人。
但現在他一點都不擔心了。
在鏡頭前,祝決就是關見,他甚至比他的關見更像關見。
祝決看起來比他平靜多了,確認過自己的狀態,他的視線從監視器上挪開,落到了另外一個鶴立雞群的人身上。
趙影兩個小時前抵達片場,婉拒了導演讓他去休息一下明天再開拍的好意後,半個小時前就收拾妥當,出現在了祝決的拍攝現場。
他看起來比上一次跟祝決見面時要瘦,五官更為明刻,他的氣場似乎還沒脫離他那個最後戰死沙場的沉默寡言的老兵的影響,但他投來的視線卻激起了祝決胸中熟悉的火焰。
演戲最快樂的,不就在於此嗎?
☆、第103章 一百零三
“我認為我應該得到一個解釋。”關見說,他的視線匆匆地從窗外土黃色的土地上掠過,眼睛裡原本應有的、對這片土地發自內心的愛意被剋制著的怒火所取代,背對著窗戶的他眼睛看起來黑的發亮,亮的有些冷,他嘗試安撫自己胸中洶湧的怒氣——畢竟這是他的好朋友,義無反顧地跟著他從安全的堡壘走進這片什麼都沒有隻有危機四伏的荒野的好友。
他向來認為他的好友跟他站在一條戰線上,他們心有靈犀,方向一致,無需多言就能抓住同一條繩索攀援而上——
而他也應該知道,他有多麼重視現在他所擁有的這塊土地,特別是當它下面蘊藏了一塊代表無價財富的礦藏的時候,他為之設想過無數個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