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晏淡道:“他自己在長生殿關了那麼多年,如今想把阿乙也關在鐘山,簡直荒唐。”
他抬手一揮,屏障迅速從中裂開,化為萬千光點,下一刻紛紛揚揚如雪花般的信便撲簌簌落了下來,一眨眼淹沒了大半個長車。他雙目飛快一掃,奇道:“怎的還有一封兩萬多年前的信沒接?”
他正欲將那封信抓起,齊南比他快了一步,搶先將信收入袖中:“想必是公主昔日同窗的問候信,我竟沒注意,有勞小龍君。”
清晏無奈蹙眉:“齊南……有什麼事要這樣瞞著我?”
齊南勉強一笑,只聽公主的聲音自臺階上傳來:“咦?怎麼滿地都是信?”
她沿著臺階一級級走下來,瑩白的裙襬上金線繡的閉目之龍分外華麗,火紅的狐皮披帛掛在胳膊上,髮間金環熠熠生輝,木底鞋踩在臺階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齊南嘆道:“公主,你這個衣裳……”
玄乙摸摸軟綿綿的披帛:“我衣裳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可……公主應當打扮得有點戰將的模樣才行。”
比如頭髮全盤上去,穿好軟靴,袖子別那麼寬大,衣襬別那麼長,如果可以,再把牆上的劍掛腰上裝裝樣子,那就更好了。
“這就是我的戰將裝。”她毫不動容,反手抱住清晏的胳膊,仰頭笑道:“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清晏輕笑:“什麼時候不這麼粘我才是真長大了,走罷。”
齊南目送長車離開山門,隱入雲海,這才慢慢從袖中取出方才那封信,神界清氣環繞,白紙千萬年不腐,嶄新如初,果然其上印著華胥氏的雲紋圖騰。
第一百零一章 撥雲見日
芷兮訝異萬分:“你才多大,就做望舒?毓華殿的帝君們居然這樣魯莽!”
望舒現在已經被歸為戰將一職了,她簡直不敢相信玄乙怎麼做戰將,光看她今天這身衣裳都曉得她絕不是這塊料,哪個會打架的願意穿木底鞋?還掛個累贅的狐皮披帛。
“所以找厲害的戰將來教我拳腳之道。”玄乙拉著她的袖子搖了搖,“說不定還會要師姐來教我,師姐,你千萬別好好教。”
芷兮啼笑皆非,心裡卻湧起一層暖意,很早以前在明性殿,這小丫頭便是這樣在自己身邊巧笑倩兮,可後來不知為何,她竟不來了。雖說延霞回來也是有說有笑,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論起古靈精怪的可愛,還是玄乙第一。
“你那麼多年既不辭學,又不去聽課,很不像樣子,幸好今日沒撞見古庭師弟,不然見著你他必然要絮叨你一通。”
芷兮在她額上點了一下。
很久沒聽到這位師姐的說教了。玄乙笑眯眯地扭頭盯著她:“諸位師兄如今都做了戰將罷?”
芷兮如數家珍:“太堯師兄身子弱,做不得戰將,如今在文華殿任職。古庭師弟被編在毓華殿丙辰部,延霞師妹跟他在一處,這幾日應當也該回來了。”
她忽然頓了頓,又道:“扶蒼師弟被編在丁卯部,由太子長琴統領,這會兒大概正在下界對付負犬大君。”
芷兮說到這裡,不由仔細看了看玄乙,她神色十分平靜,看不出任何心思波動,她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扶蒼當年下界了結因緣的事傳的並不大,甚至明性殿內也只得少數幾個弟子知道緣故。這小公主竟能害的扶蒼如痴如狂,古庭為此發了很久的火。可是很快扶蒼便了結了因緣,迴歸上界便請假一夢千年,一睡就是四千年,此事還轟動過一陣子,古庭為此特意寫了信遞到鐘山,大意是叫玄乙回明性殿繼續唸書,卻沒收到任何迴音。
扶蒼這麼快了結因緣,是這小公主在其中推波助瀾麼?誰也不知道,扶蒼又一向寡言少語,連古庭問起也沉默相對。
所謂了結因緣便是放下前塵過往,延霞便是如此,芷兮曾心虛地悄悄試探詢問過,延霞那時說:就像是心裡一塊烏雲散開,如今提到少夷,我也沒有任何波瀾了。
扶蒼是不是像延霞這樣撥雲見日,誰也說不好。漸漸地,他們便不在他面前提玄乙的名字,其後沒多久便是離恨海之禍肆虐,上下界一片大亂,他們成日忙著修習拳腳術法,更是把這事丟在了腦後,今日若不是遇到玄乙,她只怕也想不起這段往事。
第一百零二章 所謂學劍
玄乙在被子裡縮著一動不動,耳朵裡嗡嗡亂響。
——還是繼續睡罷。
她往角落裡扭過去,蜷成一團。打她罷,用術法砸她罷,她龍鱗已經長齊了,只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