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兮正說著往昔先生授課的趣事,才說到興頭上,這小魔頭就來了,她不高興地沉下臉,閉嘴不語。
堯見玄乙兩眼直冒綠光,只得客氣詢問:“小師妹,要不要坐下喝杯茶吃些點心?”
“好。”
玄乙答應得無比干脆,袖一揮,一隻冰凳便落在了草地上,硬生生插入古庭和扶蒼之間,再捏出一枚冰茶杯,優雅地倒上七分滿,輕啜一口,緩緩吁了口氣:“有點苦。”
白吃白喝還挑揀四!古庭和芷兮朝她怒目而視。
玄乙仔細打量著石桌上的點心,唉,和早上延霞準備的那些差遠了,她勉為其難挑了塊綠豆涼糕,輕輕咬一口,忽然問道:“古庭師兄,夫蘿師姐怎麼不在了?”
古庭沒半分好臉色:“你問她做什麼?”
玄乙隨意道:“是延霞師姐叫我來的,可我找不到她,少夷師兄也不見了。”
古庭越發沒好氣:“這和夫蘿有什麼關係?”
玄乙吞下綠豆涼糕,又喝了一口茶:“沒什麼關係呀,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好熱鬧的樣,繼續說,別在意我。”
你在這裡杵著誰還願意閒聊?!芷兮十分傲氣地把頭扭過去裝沒聽見。
堯左右看看,他們一個都不肯說話。沒辦法,玄乙是他叫過來的,他不得不打這個圓場,笑道:“我倒是有個有關先生的趣事,昔年他微醺時說給我聽,怕是你們都不知道。”
他故意停了一下,打量他們幾個的臉色,果然古庭和芷兮已經把耳朵豎起來,玄乙和扶蒼,一個到處亂看,一個心不在焉……唉,不管他們倆了。
“你們知道西之地有離恨海,當年因為兩位帝君在那裡一戰,如今已成禁地。其實原本那地方據說風景秀美,同生石畔一樣,曾是愛侶們最常去的勝地。先生年輕時曾發下宏願,誓要將離恨海恢復原狀……”
玄乙低頭苛刻地挑選石桌上的茶點,總沒一個能看上眼,忽然瞥見扶蒼面前的食盒中有一粒黃金慄蓉糕,她便伸手去拿,冷不丁一隻修長的手比她更快,將食盒拉遠了些。
“先生在離恨海附近耗了一萬年,其內幽深冰寒,漆黑不能視物,更因此滋生了無數魔物,他待了一萬年,便殺了一萬年的魔物,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殺不盡,最後只能黯然離開……”
玄乙把冰凳朝扶蒼那邊挪了挪,再伸手去拿,食盒又被他拽遠了。她其不滿地抬頭瞪他,扶蒼卻慢慢抓起蓋,將食盒蓋住。
“先生不得不放棄宏願,同時也放棄向當時的飛廉神君討要頭髮的行徑。原來當年他與上一代飛廉神君打了個賭,他若能將離恨海恢復原狀,飛廉神君便將頭髮全削下送他,可惜宏願難圓,頭髮自然也沒戲了。先生到今日還對飛廉神君的頭髮念念不忘,便是因為昔年的這場打賭……”
堯假裝沒見到旁邊爭奪茶點的明爭暗鬥,正準備繼續說,忽聽玄乙氣急控訴:“你連茶水也要獨吞!”
堯別過腦袋長嘆一聲,不要理他,他現在只想安靜一下……
芷兮眉頭緊皺,這玄乙公主真是個毒瘤,跟她湊近了,連扶蒼都變得這麼荒唐。
她低咳一聲,起身冷冷望著玄乙,道:“玄乙公主,請你不要破壞我們飲茶賞景的雅興。”
玄乙用大受打擊的眼神望著她:“扶蒼師兄把點心和茶水都霸佔了,芷兮師姐怎麼不說他?”
芷兮深深吸了一口氣,若論公正嚴明,眾弟中她撥得頭籌,這一點她一向引以為傲,並且嚴於律己,不過這個優點自從遇到玄乙公主就像碰見烈日的雪花,消失的無影無蹤。
冷靜,冷靜,她絕不可亂髮脾氣。
“扶蒼師弟是我們的同僚,而我還沒有認同玄乙公主是同僚。”芷兮嚴肅地開口,“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對公主的言行舉止不敢苟同,為免兩邊都不愉快,公主何不移步他處?”
玄乙燦然一笑:“沒關係,我不介意。”
芷兮簡直拿她這忽冷忽熱的性毫無辦法,愣了半日,只得又坐回去。
迴廊周圍的弟們突然傳來陣陣喧囂,原來是和歌湖上不知何時瀰漫起一片朦朧的薄霧,而薄霧中此刻正有兩個十分熟悉的身影緩緩浮現。
“那是夫蘿和少夷?”
“他們怎麼在湖裡?”
“不……這似乎是個幻像術法……誰弄的?”
圍觀弟們議論紛紛,更有好事者頻頻回頭偷窺古庭湖中呈現的兩個人影靠得未免近了些,姿態未免曖昧了些,總覺得十分可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