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右北平郡,後世的承德境內,正在與漢軍在此拼死作戰,想要開啟通向漁陽的直道交通的匈奴左谷蠡王狐鹿涉幾乎是一個踉蹌,差點從馬上掉下來。
“且渠且雕難這個奴才,居然膽敢挾持左賢王,褻瀆聖山!”狐鹿涉咬著嘴唇說道:“當真是該死!”
他幾乎是立刻就有了決斷,抬起手臂,下令:“傳令各部族,收兵,後撤,派出使者去平剛,與漢朝人談判!”
在狐鹿涉眼裡,與漢朝的戰爭,只是霸權之戰。
並不會危及匈奴的生死存亡。
大不了,給漢朝服個軟,裝幾年孫子。
漢朝皇帝若是得到了匈奴人的服軟,想必,也不可能真的要跟匈奴你死我活。
何必呢!
這仗打下去,漢朝人受得了?
狐鹿涉就不信了!
但且渠且雕難的行為就不同了,假如不能立刻撲滅這個叛逆,那麼,從幕南到幕北,從北海到西域,整個世界將狼煙四起,帝國的統治基石,將崩潰於眼前。
孿鞮氏,會跟舊日的烏孫王族,月氏王族一樣,淪為豬狗一般的奴隸。
前兩年,匈奴人西征,可是聽說過現在的月氏王族的待遇。
連月氏王都已經成為傀儡了。
所謂五翕候論政,實際上就是讓月氏王當個泥塑的雕像。
至於月氏王族……
甚至連塊牧場都沒有,只能跟奴隸一樣,乞食於各部!
而當年,曾經雄霸世界,主宰草原的東胡王族,現在更是被匈奴人剝奪了一切姓氏和地位,貶為奴隸。
今日的東胡王族子孫後代,甚至連自己的祖先都已經不記得了,如同豬狗一般,為匈奴人予取予求。
換句話說,給漢朝跪下,至不濟還可以混一個安樂侯,若運氣夠好,說不定未來還可以翻盤。
但讓且渠且雕難造勢成功,不僅僅匈奴要不復存在,孿鞮氏更加淪落雲泥。
現在是孿鞮氏騎在萬族萬國的腦袋上,未來,孿鞮氏就要被萬族萬國騎在腦袋上。
所以,狐鹿涉的想法,簡單而直接。
漢匈之戰,只是兩強爭霸,而且渠且雕難之禍,要亡國滅種。
怎麼選,自然很簡單。
“大王……”他的萬騎長和骨都侯卻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問道:“究竟何事?”
“且渠且雕難那個下賤的奴才,褻瀆聖山,挾持左賢王,居然自立!”狐鹿涉攢著拳頭說道:“你們說,他該死不該死?”
“這個奴隸!”三大氏族和孿鞮氏的貴族聞言,都是跳著腳大罵。
即使是去年,高闕之敗,匈奴人也未如此憤怒過。
而現在,匈奴人終於知道什麼叫切膚之痛了。
“可是大王……”一個萬騎長問道:“我軍倘若要撤退,恐怕漢朝人不會同意吧……”
“他們會同意的……”狐鹿涉說道:“本王會歸還所有漢朝百姓,並且賠償漢朝的損失,另外本王還會勸說大單于遣使與漢朝談判,商議和親之事,哪怕割讓整個幕南,甚至割讓皋蘭山和居延澤……”
“無論如何,漢匈之戰,必須立刻結束!”狐鹿涉斬釘截鐵的道:“河西之亂,必須平定!”
“啊……”諸將都是目瞪口呆。
這次南侵,以狐鹿涉這一路打的最好,戰果最大,不僅僅重創了整個漢朝的右北平郡,劫掠了數千百姓,還在戰場上斬殺了數千名漢朝士兵,甚至在字縣,全殲了漢朝的兩個校尉部。
戰果輝煌,各部也搶了個夠。
但現在,卻必須全部吐出去。
不僅僅要吐出去,還要割肉。
不僅僅要割肉,甚至不得不割讓整個幕南和皋蘭山、居延澤……
這讓眾人真是無法接受。
“大王,這怎麼可以!”有人跪在地上苦苦勸道:“皋蘭山,乃我河西之屏障也!居延澤,更是進出河西的要道,若割讓這兩地,我等日後如何去跟天神以及先祖解釋?”
狐鹿涉卻是冷哼了一聲,若僅僅是這樣,就可以讓漢朝放過自己和軍臣的主力,那恐怕還是血賺啊!
恐怕,談判之時,漢朝人會獅子大開口,索要更多的東西。
但,沒辦法,誰叫現在,匈奴人有求於漢朝,而且,主力更是陷入了泥濘和包圍之中。
從昨天開始,軍臣就連續五次派人,催促自己開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