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得如同秋風掃過一般,女兒豆豆還因此失了學。 豆豆是班上的幹部,學習刻苦,成績名列前茅,六一節學校表彰大會上,豆豆還抱了張大獎狀和幾個作業本回家,爸爸媽媽都希望豆豆將來有出息。 可是放暑假時,省裡來的醫生為彭麗娟進行特診,在血檢中發現彭麗娟的HIV抗體呈陽性。自那以後,一家三口的生活狀況發生了根本性變化,父親要為母親跑醫跑藥,母親躺在病床上需要人照顧,加之經濟狀況惡化,學校新學年開始時,再也見不到豆豆的影子了。豆豆很想讀書,常惦念她的同學,誰誰的作業完成沒有?誰誰的課文背誦了沒有?特別是她在班上比較喜歡作文,老師總是隔三差五地要把她的作文拿出來評講,同學老師們都誇豆豆還行,將來準能當個作傢什麼的。 “當作家?沒想到。我只是把我平常看到的好的詞語和句子用到我的作文裡去就行了。哎!現在媽生病了,我也讀不成書了,我這不是坐家了嗎?”豆豆說。 老師也想豆豆繼續讀書,豆豆在班上能夠起到表率的作用,更重要的還是她能夠組織好同學學習,使老師省很多心。 “豆豆,跟我回學校上學吧。”老師跟豆豆說,語氣中有懇求的意思。 豆豆說:“劉老師,你跟我爸說說吧,我一邊讀書一邊照顧媽媽,行不行?” 豆豆的爸爸實際上也是一名HIV感染者,前期症狀都有了,只是他不願意檢測,不願意知道自己得了“怪病”,這個家還得他撐著啊! “劉老師,你別見笑,我們家實在是不太像家了,能變錢的都變成錢,給她媽治病了,豆豆讀書的事兒……” “我給校長說了,豆豆的學費全免了,至於書本費嘛,在我工資里扣出來就是了——” “劉老師,太感謝你,太感謝學校了!”豆豆的爸爸眼裡泛著淚花。 豆豆又走進了學校的大門。 經過學校老師的同意,豆豆每天最後一節課不上,趕緊回家幫爸爸照顧媽媽的病。而且老師安排課內課外的作業,豆豆也可以把它帶回家去做。在媽媽病床前背誦課文、做作業,媽媽心裡高興,豆豆心裡也踏實。 就這樣豆豆的學習也沒有拉下來,只不過班上前幾名的名次時而在前,時而在後而已。期末,學校又把大紅獎狀頒發給了豆豆。 正當豆豆捧著獎狀興高采烈回家向爸爸媽媽彙報時,屋子裡傳出的哭聲,在豆豆眼前掠過一道不祥的陰影。等她跑回家時,只見爸爸伏在媽媽身邊成了一個淚人! 豆豆明白了什麼,立即撲了上去:“媽媽——”撕心裂肺的哭喊搖撼著這個沒有陽光沒有溫暖的冬日。那張大紅獎狀飄落在地上,媽媽再也沒有機會看她一眼了。 “爸,媽究竟得了啥病死的?”爸爸處理完媽媽的後事,豆豆問爸爸。 “咳嗽,發燒,是感冒吧!”爸爸無可奈何地說。 “爸,你也在咳嗽,你也在發燒,你怎麼不去醫院治一治呢?” “我這裡有藥,”爸爸從抽屜裡找出一包止痛片來,“醫院裡還不都是開的這些藥!” “爸,我知道媽媽得啥病死的,你不去醫院檢查,我不上學了!” “傻丫頭,你都聽外邊瞎說了些啥呀?再說,就是我去醫院檢查了,也知道了得的啥病,咱們家又哪來那麼多錢治啊!” 又過了些日子,省裡有醫生又來村子裡了,豆豆把幾個醫生引進了家裡。 爸爸接受了檢測,結果同豆豆媽媽一樣,爸爸也是一名艾滋病患者! 豆豆又失學了。儘管學校還是給她免了學費,儘管劉老師還是答應為她支付書本費,但豆豆要救爸爸,豆豆要給爸爸跑醫跑藥,豆豆要給爸爸端茶遞水。更重要的是,豆豆要在自己的地裡種些蔬菜瓜果,成熟後挑到城裡去賣,換些錢來支撐起這個破碎的家。 這一年,豆豆只有13歲。 13歲的生日剛過沒幾天,爸爸的病又犯了,而且來勢兇猛。30多歲的漢子下床走路都艱難,豆豆只好借來一架木板車,拖著爸爸進城看病。 幾天之後,醫生把豆豆叫到一邊,留下一句冰冷的話:“艾滋病,晚期,治也沒用,你還是把他拖回去吧!” 雖在意料之中,但極不願意看到的現實,還是疾風暴雨般朝豆豆迎面吹來。 “醫生,你不能救救我爸爸嗎?”豆豆噙著淚水追趕著醫生。 醫生回過頭,雙手一推:“我們這兒沒辦法,要治也得去北京。” 豆豆知道去北京的路好遠好遠,好長好長,憑她稚嫩的肩頭,怎麼也不能把爸爸扛去北京的。 只有回家。回家不久,豆豆與爸爸有過一次談話—— “爸爸,你跟媽媽的艾滋病究竟是怎麼得來的?” “人家都說它是洋病,髒病,風流病,可你爸爸媽媽從來都是一個正經人呀!” “這我相信。” “醫生說這病輸血賣血也可能得,我跟你媽媽都賣過血呀!” “為什麼你們要賣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