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連的生活近兩個月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蚯蚓的買賣他知道並不長久,後來,他賣過雞蛋、掏過糞坑、卸過煤火、也釘過鞋,朱連一天一天的在成長,他的心智告訴他這些並不為恥,錢是乾淨的,想著自己的父親在縣城裡安身立業,朱連的心也得了一絲快慰,但每每幹著活,母親的影子又浮現他的腦海,夢裡有時也來看他,朱連知道自己想母親了,但轉念一想,他咬緊牙關,嘆了口氣,自安慰道:“一切都不能再回來了,回不來啦!”
老婦這些個rì子跟鄰里借了幾個小子,買了幾尺黑布,又買了白棉花,空閒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在炕頭忙活著什麼,人到老年,身不由已,坐一會身子骨就酸的不行,老婦就會挪到地上,站在外頭,烈rì下她看著大門傻笑,老婦是這裡土生土長的姑娘,她爹孃活著時,那正是她家的房位,她矗立那半餉,彷彿看到了她的父母親,嘴角顫抖,她又笑了。
老漢腿腳不好,膝蓋里長了嚴重的骨刺,疼得夜不能寐,老漢長長的嘆氣,只得挺著,在他看來,夜是那樣的蒼白。
長了心智,朱連越想要發家致富,不為別的,他也不考慮自己,他想給自己的爺爺nǎinǎi一個幸福晚年,想著想著,他更加賣命,夏陽酷署,他渾身汗流浹背的滾著熱氣,那如雨水的滴子順著褲管掉在了灰土地上,砸出了一個坑。
老婦每天仍在炕上縫補著什麼,手裡的布到了她手裡便活靈活現,她面容鐵青黑著臉,沒有言語,老漢坐在炕梢靜靜的看著,老漢看著老太太的模樣一時間竟沒有了人的模樣,彷彿從yīn間上天的小鬼,他的不清的耳似乎聽到大門口有敲鑼打鼓聲,是那樣喜慶、那樣熱鬧,想著想著,他透過窗子瞧了眼門口,卻啥也沒有,嘴裡湧出的煙又上了空氣,沒了影。
每天鄰村的土路上,都要掀起一片片的狼煙,一個瘦高的影子,腳踏車上馱著一個大筐,裡面堆滿了粉紅的雞蛋,在那裡叫賣著,所有人都知道這麼個少年養著家裡的兩個老人,不禁暗自佩服,還願意買他的雞蛋,知道他是個孝子,也算替他家裡那兩位老人盡一份孝。
朱連披星載戴月,早出晚歸,清晨有月亮為伴,晚上又有月亮相送,他過的簡單充實,回來時總不忘在鄰村的路口雜店鋪給家裡的爺爺nǎinǎi買些吃食,他說不出為啥,只知道這會讓心裡泰然。
這段rì子,夜裡朱連睡不著覺了,他望著窗外皎潔的光輝,影shè在窗前,連rì的幾天他的眼跳個不停,不知道會有啥事將要發生。他知道他們也沒睡,老婦一言不發,眼神直勾勾的瞧著天棚,老漢靜靜的臉上沒有表情,眼神落寞淒涼。
那一刻,夜是那樣寧靜,人心卻格外悲苦。
一週後的早上,天還擦著黑沒有大亮,老漢淡定的拍醒了朱連,一抹慘笑掛在老漢嘴角,他顫抖著乾癟的嘴唇:“連兒啊,你nǎinǎi、、、、你nǎinǎi她去了。”朱連聽到這有如晴天霹靂,睜大眼騰的一下起了身,爬到老人跟前,那被窩裡的老婦嘴角還掛著笑,身已僵硬,格外安詳,朱連的淚掉了,砸碎了他自己的心。
昨個夜裡,朱連睡下了,熄了燈,漆黑的夜老婦靠在櫃子上跟老漢聊著,她笑著說:“老頭子,我可能要去了,連,你就照看著吧,咱們盡力就行,那櫃裡放著兩個棉褲,冬個天涼,你倆可穿避寒。”老婦說完乾癟的眼角竟淌出水漬,老漢嘻嘻哈哈,沒當個事,夜又變得寧靜了。
清晨,老漢捅了她一下,細語:“快起個做飯,連要不趕趟了。”一下沒聲音,老漢又捅了一下,二下、、、、三下、、、、、他蹩過頭,老婦已安詳離去,竟斷了氣。
老太太的喪事,簡單落魄,在家裡停了一夜,醉漢也趕了回來,三個人圍著老婦守了一夜,還有天上的星、月亮,院子裡靜靜的站滿了村裡的人瞧著走了的老婦。
第二天,在村裡一眾幫助下,老婦就埋在了自家地頭上,落棺的剎那,老漢一路跑回了家,拿出櫃裡的黑棉褲,又跑回去,落了棺裡,他瞧著那對著說:“你快穿上吧,冬個這可冷,你別凍壞了,哎,老漢又長嘆口氣,苦了你一輩子,一rì也未享著福。”
不久,那墳頭鑽出的野草在那孤單的隨風擺動。
有句話說的很對:“今rì的陽光很美,卻不知明個有眼可享。”
簡單的落了老婦的後事,老漢變得更加寡言,醉漢又回了城忙活計去了,朱連陪了老漢幾rì,爺倆算是互相的寬慰。
後來,朱連為了家中的生存,硬了心,更加拼命的工作,來給爺爺一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