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 天閒星入雲龍公孫勝, … 天巧星浪子燕青; 地魁星神機軍師朱武、 地煞星鎮三山黃信,… 地賊星鼓上蚤時遷、 地狗星金毛犬段景柱”
何道士一口氣將梁山一百零八人的排位全說了出來, 眾人聽了心中個個稱奇, 沒想到這石碣上的天書竟是他們的排位。 何道士唸完 “天書”後又俯身倒地, 好一陣子醒過來, 恢復原聲問道:“剛才我說了些什麼?” 宋江將他攙起, 道:“你已將天書盡數讀出,有勞你了。 原來我等兄弟聚齊是天地之意, 物理定數, 我這鄙猥小吏, 還是什麼星魁。”
對何道士說完後, 宋江又對眾頭領道:“兄弟們都起身吧, 今日分定次序, 眾頭領各守其位, 各休爭執, 不可逆了天言。” 眾人都紛紛答道:“天數已定, 誰敢違拗?” 宋江又道:“趁這天數既定之日, 我提議將聚義廳改為忠義堂, 從此我等奉天旨意, 替天行道, 作忠義之人。今晚大家在忠義堂歡慶, 我和各位兄弟一醉方休。”
眾人聽了又私下議論, 有人面露喜色, 朗聲笑談, 那定是排名靠前, 或排名比自己預想要好的; 有人低頭不語, 意興索然, 那是排名靠後, 或是看不如自己的同伴排到自己前面的。 燕青聽到他排在第三十六位, 這比他期望的要好很多, 他上山這麼晚, 居然還進入天罡星之列, 想來還是沾了盧員外的光。
這念頭一出, 他也一驚, 知道自己心底深處還是以為這排位之事多為人定, 何道士讀天書不過是堵人口舌的過場。 看看其他人也有相互交換狐疑眼神的, 想必和他有一樣的想法。
黃昏時分, 天空飄起了雪花。 眾頭領都向原來的聚義廳, 現在的忠義堂走去。 見廳堂換了牌匾, 又裝飾一新, 廳堂外新豎了一竿大旗, 大旗迎風飄展, 顯出 “替天行道”四個大字。 因今日剛排了座次, 眾頭領難免心中多一層心事, 進大廳時少了往日的喧譁隨意, 多了幾分沉默規矩。
燕青隨著大家一起往裡走, 在廳堂門口停了停, 那“替天行道”的大旗忽然勾起了回憶, 他想起了凡大師說的孔子晚年沉溺於《易經》, 又孜孜於商周祭天禮, 就是企圖尋回失落於後世的上古天道之說。 孔聖人要尋的天道自是和宋大哥要行的天道不可同日而語。 唉, 天道, 多麼含糊的一個字眼, 上天自有道, 何需要人替它去行?
他往廳堂去, 見那“聚義廳”的匾牌已換成了“忠義堂”, 一個“忠”字壓在“義”之前, 透著濃濃的招安意味。
廳內還是十張大桌, 最前面的一張桌子供著那塊特別的石碣, 其它的九張大桌分三行排開。 第一行三桌為天罡星三十六正將座位, 後兩行六桌為地煞星七十二副將座位。
燕青落座後望去, 見這天罡地煞硬是將眾人分成了兩等。 天罡星的成員, 基本上就是前日十桌中每桌功夫最好,或聲望最高的人, 但很明顯朝廷降將還是佔得比例最大。 當然也有例外, 比如解珍解寶兄弟進入天罡星就有點匪夷所思, 論本事和名氣他們都不如前日與他同桌的神機軍師朱武或任何一個在地煞星的朝廷降將; 還有最讓人琢磨不透的是神偷石遷, 他本事功勞都大, 卻排到了倒數第二位! 真不知這是石碣的錯還是那何道士唸錯。
梁山小朝廷(四)
宋江說了一堆頌詞後, 這酒席便開始, 大家頻頻舉杯互敬, 但都把握分寸, 全無前幾日那般痛快淋漓之像。 幾杯酒後, 宋江對鐵叫子樂和使了個眼色, 樂和便起身對眾人道:“宋大哥近日作了一詞, 名為‘滿江紅’, 我將這詞編成曲, 借今日座次排定之喜獻給大家。”
樂和以聲樂稱著, 眾人聽他要唱歌, 都來了精神。 燕青也是個精通音律的人, 更是興趣倍增, 側耳傾聽。 樂和清了清嗓子便一句句唱來, 燕青聽他果然腔圓字準,音清韻滑,低音穩,高音足,只是換氣時稍顯氣息重了點。 樂和唱到最後“望天王降詔早招安, 心方足。” 這句是整個歌曲的高潮, 他唱完後又回過去把它重複一遍。 這一重複不要緊, 天罡星裡有一人被惹煩。 樂和最後一個“足”字的音還沒拖夠, 這人就跳將起來吼道:“你給我閉嘴!”
眾人一看, 那跳起來的人是黑旋風李逵。 原來李逵也覺得今日喝酒氣氛不對, 一點也不如平日爽快, 他一人低頭喝了幾壺悶酒, 已有幾分醉意, 偏偏樂和又唱什麼“望天降招安”之類的歌, 一下將他心頭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