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南京城的另一端,自遠洋經入海口進入長江的船隊沿江而上,這是從海外戰場得勝歸來的大明軍隊。他們悄然在濃霧中穿行,所有人都無法安靜地待在船艙裡,他們都站在甲板上,靜靜地注視著在江上濃霧中帶著點點燈火注視他們的南京。
數年征戰終還家,見山河如故人如昨,他們個個熱淚盈眶。所戰為何,不過是為守護她安然無恙,甚至是把一切危機都扼殺於未然。所以,見她安好,心中萬語千言說不出口,都化作無聲的,飽含熱淚的注視。
天色已晚,宣慶帝卻與內閣諸公在港口相迎,他們中很多官軍只是經過南京而已,他們將要各歸衛所,待軍部清算軍功,才會有嘉獎升遷的調令。餘下的一小部分,隨驃騎大將軍下船,朝見天子,奉上戰敗國的降表,及朝覲國書。
“將軍實乃國之長城,聞將軍戰場負傷,萬望將軍悉心調養,他日方能為國再戰。”宣慶帝接過降表與國書,亦有激動,但真正激動的時候是在接到大戰得勝的捷報時,所以宣慶帝此時很能繃得住。
騎騎大將軍被宣慶帝扶起後,交還虎符帥印,脫去徵甲,重又一身道袍。並非擔心功高蓋主,也不是宣慶帝話裡有話,而是撣月道長這一顆心,早已在世外,只是這國……是他無法放下的責任而已:“陛下,我早已是世外之人,放不下也不過是擔心後繼無人,而今後繼已有人,我也可安心山中修道,再不問紅塵。”
宣慶帝先是皺眉,片刻後開口道:“將軍是指盧邁遠?”
“正是,我這弟子,本是一心求的天人之學,不想真正的天賦卻在戰場之上。陛下,我這弟子學青出於藍而遠勝於藍,還請陛下悉心打磨些年,好生用他,比之我這垂垂老朽,邁遠才真是……剛蓋好的長城,可怕的是他這麼年輕,前程無可限量,請陛下多加愛惜。”為盧宕,撣月道長慎重拜倒,委實是因為愛惜盧宕這個一心學道,卻在軍事上天賦驚人的弟子。
與其說是為盧宕,不如說是為這他無法放下的國與民,師父想要放下到世外去修道,自然得弟子服其勞,把這重擔一肩扛起來。
宣慶帝與內閣面面相覷,盧宕才多大,滿打滿算也才二十出頭。雖心有疑問,但盧宕的戰功作不得假,這十年內估計不會再有什麼大的戰事,可以慢慢歷練。說起來年輕也有年輕的好處,至少三十年內,不用擔心無帥可用。倘壽命長,說不得能五十年高枕無憂,所以說,年輕是即可怕又可愛的資本吶。
宣慶帝親將撣月道長迎至驛戰,徹夜長談後,在天亮時,與其同車進宮。撣月道長不願封侯拜相,亦不要功勳爵位,那宣慶帝就只得給撣月道長封個國師。封完撣月道長,接下去便是主要將領的封賞,盧宕戰功不小,籍此機會受封正三品昭勇將軍,並授上輕車都尉。
並未格外優待盧宕,那反而會讓盧宕在軍中吃不開,盧宕卻從這不格外優待裡咂出味道來,他大概被他先生給埋坑裡,且土都壓敦實了。
王醴:“恭喜昭勇將軍。”
“同喜同喜,王師兄亦要外放為一州官長。”
王醴看得出盧宕已經把什麼都放開,自然也再不記掛什麼,他們自小就認識,雖然不能說很熟,卻也是朋友,散朝後勾肩搭背一起去喝喝酒聽聽戲才符合交情。
但是孟約看到這二人勾肩搭背,一身酒氣醺醺然地走回來,倚著門彼此扶著相視傻笑……只想搖醒王醴,問問他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愛好。臉對臉湊這麼近,笑得這麼痴痴傻傻,都快要讓人感覺彼此凝望的醉眼裡全是深情好麼。
男人的友情,有時候看起來果然更像是基情!
哎呀,不行,得棒打鴛鴦,都是我的男人了,還想跟別人有情,當然不可以啦,不管男女都不成。
小劇場:
太祖:嘿,後輩兒,你馬甲掉了。
孟約:我哪兒還有什麼馬甲可以掉的……啊,不,我還有山寨自己的打豉人,怎麼這馬甲也能掉嗎?
太祖:不不不,你想太多了,你掉的是腐女的馬甲。
孟約:這算什麼掉馬,我就從來沒捂過。
第二三七章 帶上銀票帶上嘴
打從和盧宕重新恢復“邦交”,孟約就發現王醴這男人跟開了掛一樣,開始把交際玩得跟掌心裡的文玩小葫蘆一樣。孟約問他怎麼想的,他只笑不言,反叫孟約把心都好好放在脫粒機上面。
田間地頭裡,脫粒機卻進入瓶頸,果然不幸被言中,早稻收割看來是趕不上的,只能儘快在這幾個月裡完善,看還肥不能趕上中稻。孟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