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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部分

“所以你才生了辰千代嘛。”

“對於大人身邊的年輕女人,妾身不能說毫無感覺。可妾身畢竟已過了那種不知分寸的年紀了。”

“哦。”

“就依大人,讓妾身落髮吧!然後請立即派妾身去照顧信吉。只要將軍還在勞心,茶阿就不能讓自己閒著。要是閒著,就逃不過佛祖的懲罰。妾身是悟到這些,才提出請求。”

家康有些驚疑。她好像不是在說謊。原以為她不過是找些藉口,以再進內闈,續床笫之歡,事情卻大出意料。

家康想象著茶阿局剃光了頭髮的樣子。一個好勝的嬌小尼姑,正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抬頭看著他。原來這個女人還這般年輕啊!然而,她卻遠離內闈好些年。家康突然自省,方才之言實在殘酷,“嗯。這麼說,你是想落了發侍奉我?”

“妾身想去照顧信吉。”

“此事你不用管了。信吉……恐怕沒救了。”

“啊!這……這是真的?”茶阿局一時忘情,驚訝地往前探探身。她雖有好勝的缺點,但若有心憂,必會忘形。可說她喜歡照拂別人,也可看作是多管閒事,但她身上確有強於常人的母性。

“信吉的事你不必管。既然你想幫我,就回來吧。”

“信吉真的……”

家康故意不答,單是對忠輝道:“忠輝,日後要承擔兄長的職責了。此後,母親就留在城裡。你也長大了,去秀忠兄長處打個招呼就回去吧。”

忠輝傲然挺胸,點頭。

人情其實難料。始時家康想要斥責茶阿局,把她趕走。可他省得自己錯了,遂立時心中生憐,不僅覺得可憐,而且覺得可惜——這樣一朵花卻被疏遠,令其獨守空閨,終老一生。

人前好勝的茶阿局在闈中卻似另外一人,高高興興、服服帖帖,天真無邪、高高興興地偎在他懷中,給人奇妙之感。家康最恨那種平時溫順,到了閨闈便欲征服男子的女人。在這一點上,他對茶阿局甚是滿意。

家康拿出大鼓小鼓,送給了忠輝。“記住,不可沉溺於小鼓。要做個百姓真心敬慕的領主。領民能否高興地歸順你,要看你平時對他們是否關心。要是未能得到領民的敬重,你首先要捫心自責:自己是不是對他們關心不夠?”這樣訓誡完,家康又叫來長安,對他道:“忠輝性情容貌都和三郎(信康)一模一樣,剛直而暴躁,既是長處,也會壞事。凡事絕不可由著他的性子。”之後,便讓二人一起退下了。

屋裡只剩下家康與茶阿局,他們長久不曾相對而坐了。他好像在箱子底發現了自己忘記已久的心愛之物,上下打量著茶阿局。茶阿局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茶阿。”

“嗯。”

“你方才說,你已過了那種對年輕女人抱有嫉妒之心的年紀了?”

“是。妾身已得到大人太多的寵愛,這一生無怨無悔了。”

“無怨無悔?”

“是。今後只想一心一意報答大人恩情。”

“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啊?”

“人怎會這般容易成為聖人?你口中說謊,身體卻騙不了人。你整個身子都在悲鳴,發紅,變得僵硬。”

“唉,大人您……”

“武士的一生乃是忍耐的較量。恐懼時要告訴自己不懼,疼痛時也要對人展顏歡笑。要是對人發牢騷,在人前流淚,不會招憐,只會遭恨。亂世的男兒,都是這般硬撐過來的。即便是女人,也要有一顆忍耐之心。”

“是。”

“要是像這樣全身僵硬、滿臉通紅,不但不會忍耐,反而會去詛咒別人。你心裡還是有對男女之事的慾望啊。”

茶阿局怨恨地暗暗看了看家康,身子比剛才更僵硬,低頭不語。

家康有些尷尬:自己怎會說出這等無情之言?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她便能獨自承擔內庭事務。既然留下她,便當讓她安安心心,方是對她的體貼。可自己為何非要令她尷尬?想即此,家康愈發難堪。他明白自己為何說出這等殘忍的話來。他是在故意煽動茶阿的情慾之火。滿臉通紅、低頭不語的茶阿局,看起來愈發顯得年輕而楚楚可憐。家康對自己雖恨,亦無奈。“唉,茶阿。”

“大人……”

“我不會相信你的謊言。

“妾身必小心謹慎。”

“我非在責備你。”

“是。”

“真是個蠢笨女人啊。你亦不會招來別人的詛咒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