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聽說那裡如今甚是繁榮,應不會感到寂寞。”
此時船上幾已坐滿,船搖搖晃晃啟程了。天色尚早,阿幸將傘放到膝邊。傘是最近才興起的印花布所制,甚是貴重,若在堺港沒有親戚,很難得到這樣貴重的東西。
“您有親戚在堺港?”
“是。納屋蕉庵……哦,不,現在是彌三左衛門先生。不過,我去堺港另有要事。”
“哦。”
“壯士您也熟知堺港情形?”
“正是。因有事去大坂,才坐上去八軒家的船,實際上,我便住在堺港。”
女子展顏一笑,“那您認識現任堺港奉行大人嗎?”
成瀨正成再次一驚。她並不像裝腔作勢,但好像並不識得正成。
“這,可說認識……也可說不識。”
“莫非您是奉行大人手下的官差?”
“先不必說此事,你找奉行有何貴幹?”
“我拿來了外子……嗯,外子的信函。”
“尊夫是何人?”
“不知您是否認識,乃是大久保石見守。”
“大久保長安?”
“您認識?”
“哦,不,只是常聽到這個名字。哈哈,您是大久保夫人?”
“哎呀,您莫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不知那奉行大人是否和藹之人?”
“哦,應該吧。”
“那我就放心了。我想去拜託那位大人,建議他好生準備祭祀。在此期間,我還會到京城,好生體驗此次豐國祭。”
“是啊,這豐國祭……”話題巧妙地轉移開了,正成鬆了一口氣。過了片刻,正成想到有一日這女子會去拜訪自己,既覺好笑,又生出戒心,同時勾起了興趣,遂搭訕道:“聽說京城為了此次豐國祭,竭盡全力呢。”
她到底是誰家女子?更重要的是,大久保長安究竟是使了什麼手段,把這個女人弄到手的?正成知她並非正室。長安正室乃武田遺臣之後,現居於八王子,聽說頗年輕,還剛生產。無論長安看起來如何年輕,也已年近半百了,可他卻極喜女色。據說他曾親口告訴關東代官伊奈忠次,說因年輕時太過壓抑之故。
不管怎麼說,嚐盡了世間甘苦的長安決心帶到佐渡的女人,定非尋常女子。長安開山有分成,其間利用兩種人,其一乃是盜賊和賭徒等有罪之人,另外便是女人。
城下町、寺院門前町和港口町形成了城池,但若無礦山町,或礦山町裡無女人,便無太平之世的繁榮。因此,大久保長安竭盡全力,大展身手,若是為佐渡選擇這個女人,定有他的道理。
阿幸在正成面前擺出一副老練的媚態。“這一切都是將軍大人的功勞。”
她突然談到家康,“將軍大人若是個心胸狹窄之人,京都百姓必會認為,現在並非舉行豐國祭之時,而會以另一種方式報答將軍恩情。”
“哦。”
“世間有一種謠傳。”
“謠傳?”
“澱夫人正將大量黃金捐贈給各神社佛閣。”
“但還有另一種說法:將軍大人擔心大坂的黃金對自己不利,才讓她使勁花。”
阿幸笑了起來,笑聲多少帶有幾分嘲弄:“呵呵,若真如此,京城百姓就用不著擔心了。京城人擔心的是,澱夫人為了鎮服將軍大人,向各神佛祈願。若真有此事,又將是一場……大難啊。”阿幸又微微一笑,“但像這等傳聞和不安,應已消去了。將軍大人親自囑咐所司代大人和商家,此次祭祀定要儘量隆重。”
聽此女說話的語氣,她似與家康甚是親密,正成忍俊不禁。
起風了,船藉著風力加快了速度。
這女人好像向著將軍。想到這裡,正成啞然失笑。她既是大久保長安選中的女人,怎會向著大坂?
陽光灼人,阿幸撐開了印花布傘。一瞬間,船中竟似明亮了許多,眾人的視線都聚到阿幸身上。
正成閉口不言時,一個手藝人模樣的男子對阿幸道:“那些謠言並未完全消失。”
“哦?”
“據說大坂那邊有人正在發怒,將軍大人此舉,乃是為了討好某人。
“哈哈!”阿幸大笑,“這樣的人始終會有。”
“鄙人也認為不會。可有人認為,若有人趁祭祀發動暴亂,將有大麻煩……”
“有人這麼擔心?”
“正是。”
“呵呵,你放心好了。所司代大人不會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