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陰夠大,而且角度夠好,我看見的那幾塊小陰影這麼一會的功夫就讓太陽撫摸了個遍,獨獨這塊,沙丘角度好到爆,估計曬到中午都還能留下兩個人的位置。
哈薩爾這會連水都喝不進去了,我只好舔舔嘴,給自己灌一大口。然後再嘴對嘴的給哈薩爾一點一點喂下去……
不是我說,這活還真考驗人品!不說我一晚上沒喝水了,這水進了我嘴裡居然還能一滴不剩的流進別人肚子裡;就單說哈薩爾因為發燒而熱熱軟軟的舌頭,當下就讓人……
“啪”我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敖登疑惑的瞥來一眼,我沒理他,我在沉痛的懺悔!我怎麼就這麼不是東西呢,哈薩爾都病成這樣了,我急的都滿嘴大水泡了,怎麼就還能在腦子琢磨這種事呢!
淚流滿面ing……
我扯下一片衣服拿在手裡,又晃晃水袋,糾結著要不要給哈薩爾弄個溼巾降降溫——雖然說這裡溫度稍微低一些,但畢竟也只是相對低一些,哈薩爾額頭照樣熱的燙手……
問題是弄了溼巾以後,水不夠喝了怎麼辦?這一路上哈薩爾沒少喝水,但是嘴上照樣還是一塊一塊硬白的幹皮。這大熱天的發著燒,要是再喝不上水……
敖登看我比劃了半天也沒捨得倒出這口水,不由的皺了皺眉,開口問我:“沒水了?”
我苦著臉看他一眼:“還有,可是倒出來就沒了……”
敖登看了哈薩爾一眼:“那就別倒了。”
“可是不倒沒東西降溫啊,再燒人就得糊塗了……”我都沒力氣跟敖登生氣了,自己無力的嘀咕著,然後繼續糾結到底“倒還是不倒”的問題……
敖登閉眼坐了一會,突然猛的睜開眼:“別倒了!”
“恩?”我嚇的手一抖,水袋險些落地,趕緊手忙腳亂的擰好蓋子:“你幹什麼?”
敖登看我一眼:“別用水了,我有辦法。”說著,抽出那把俘獲的敵方小彎刀,開始在地上一陣猛刨……
沙子沙子還是沙子。一大片沙子出來了,一小撮沙子又滑進去了……
不過,沒過多大一會,敖登突然眼睛一亮,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我愣了一下,隨即眼尖的看到飛出來的幹沙裡面混雜了幾塊零星的深褐色……
溼沙層!
對啊!我以拳擊掌,這片沙漠不過兩日路程,北邊是肥沃的草原,南邊是多雨的蓋爾,我們來的時候,距沙漠半天之遙的地方還在下著暴雨。所以這片沙漠淺層就能挖到溼沙的機率實在不是一般的大!
我大喜過望,爬過去小心翼翼的幫敖登把洞口邊上的幹沙清理開,穩穩當當的露出一個炒鍋大小的圓洞——沒辦法,我現在又渴又餓,看什麼都能想到吃!看太陽像蛋糕坯,看沙丘像土豆泥,看見哈薩爾就想起狗肉火鍋……雖說我從來不吃狗肉吧……
敖登已經停止了挖洞,一隻手穩穩的按在洞底,整個小臂幾乎都伸進了洞裡。
“怎麼樣?”我緊張的看著敖登。
敖登低著頭,慢慢把胳膊抽離洞口,我緊張兮兮的盯著他,生怕他給我刨出一捧淺黃色出來,然後哼哼兩聲撂挑子不幹了……
我長著大嘴傻傻的僵在那。就聽敖登說了一句:“把布子給我!”
我趕緊手忙腳亂的又去遞布子,生怕不夠用又從自己衣服上扯了一大塊下來……
我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衣料上的深褐色溼土,又神經質的看了一眼敖登手邊的炒鍋洞,說實話,我有點怕,我知道沙子不可能就這一點,但是你要知道,人到了這種時候就是神神叨叨的,更可況哈薩爾還生死不知的躺在那呢……
敖登看我半晌沒動靜,乾脆伸手一拉我胳膊,把我整個手掌都按進了洞裡。
一碰著洞底我就安心了。我趴在沙地上,身子擔在洞口上一個勁的嘿嘿傻樂,手心裡冰冰涼涼,沙子又潮又溼,好像一使勁就能攥出水來!挖起來偏偏又硬硬的,颳得指肚生疼……
那一瞬間我又無恥的文藝了一把,不記得誰說的,能覺出來疼,就說明還活著……
我想也沒想,抬臉就給了敖登一個咧到後槽牙的微笑,然後飛快的刨土——能有溼沙子讓我疼,就說明俺家笨狗狗還有救!
我把冰涼的溼沙包成團,小心翼翼的放在哈薩爾的額頭上,然後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哈薩爾緊皺的眉頭一點一點的鬆開……
我興奮的不知如何是好,看著哈薩爾傻笑了半天,然後想都沒想就給了敖登一個熱情的熊抱:“敖登你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