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年也覺得柳側妃像是有了身孕:“不過看柳側妃的樣子,似乎並不想讓人知曉。”
“大約是沒過頭三個月罷。”吳知霞無精打采地道,“前頭二皇子的陸側妃,就是孩子沒過三個月就沒了。何況——皇長子的意思是要先有嫡子……”
綺年悚然一驚。如果皇長子一定要嫡長子,那麼就會有意讓側妃避孕,可是柳側妃卻懷孕了……
吳知霞有幾分茫然地搖了搖頭,喃喃道:“她若有福氣生個兒子……”
綺年看著吳知霞。從前吳知霞跟吳知雯一般,愛穿紅色衣裳,如今進了宮卻換了杏黃一類的顏色,就連她這個人也像是失去了紅潤一般。婚前入宮的那次,因著有鄭氏來,綺年看她還是歡喜的,臉上也有笑容和血色,可這次見著,倒像是比那回更瘦了些。
“表姐怎麼——若是身子不好,該請太醫好生調理的。沒什麼比自己身子更重要了,舅母若知道了定會心疼的。”
吳知霞苦笑:“身子好又怎樣?”
“表姐,來日方長!”綺年能理解吳知霞的心理落差。本是想著入宮做正妃的,現在卻只是一個側妃;金國秀無論家世還是本人都勝於她,皇長子目前也並沒有對側妃特別寵愛的意思,至今連孩子都不願讓側妃們懷。若是她不難受,那倒是奇怪了。
吳知霞眼睛微微亮了亮,隨即又有些黯淡:“皇長子與正妃——鶼鰈情深。”
“那表姐該歡喜才是。家和萬事興哪。”綺年不能把話說得更明白了,即使侍女們都被揮退了,也不敢說就隔牆無耳。這皇宮裡,哪有什麼是特別能保密的呢?
吳知霞若有所思地看著綺年,綺年想了想,終於還是含蓄地說:“表姐,人各有所歸,歲月靜好,才是福氣。”吳知霞入宮就是側妃,位份已定,就註定了地位要低金國秀一頭。
雖然說後宮之內,位份不是全部,不知有多少從低位嬪妃開始直做到皇后太后的,可是那條路不但要自己有本事,還要有機遇。吳知霞或者能做個合格的正妃,可是她有沒有本事從側妃爬到正妃,那就未必了,更何況壓在她頭上的是金國秀,很可能是皇帝親自為長子選中的正妃!
吳若錚和鄭氏一直捎話讓吳知霞守本分,應該說,這夫妻兩人看得很透。他們不是不想讓女兒得到高位甚至最後母儀天下,但是在選秀結果出來的時候,他們就明白了。安分守己,是吳知霞最好的一條路。如果能生個兒子,將來跟著兒子出宮養老,那是最平安的路。他們,其實並不需要女兒真去後宮中舀著命拼殺。
吳知霞低頭半晌,苦笑一下:“表妹說的是。”她不無羨慕地看著綺年身上正紅色的衣裳,這是隻有正室才能穿的顏色,“雯妹妹的親事如何了?”
“舅舅舅母將雯表姐許給了我哥哥。”
“哦……”吳知霞也知道綺年有個過繼的哥哥,“聽說是中了舉人?”
“是。”
吳知霞有幾分悵然:“雯妹妹也是個有福氣的。”當初為著庶出不能入宮選秀,吳知雯跟她暗中別了幾次苗頭,可如今她是側妃而且可能一輩子都是側室,吳知雯卻是能穿著大紅嫁衣上花轎的。得失是非,又有誰料得準呢?
“主子——”墨畫在門口探了探頭,低聲道,“太醫來了,柳側妃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吳知霞嘴角微帶譏諷地笑了笑:“請平安脈的太醫前兒剛來過吧?”
“太醫說,一個多月的身孕不好診脈,且柳側妃癸水不準,身子有些虛寒,脈象就更不好確認了。”
“隨她去吧。”吳知霞擺了擺手,“總歸是喜事,回頭收拾幾段上好的料子送過去,檢查干淨了,別被人做了手腳。”
墨畫有幾分不綴:“她該是沒遵著皇長子的意思——”不免有幾分遺憾,“當初姑娘報小日子的時候也該……萬一她生的是兒子呢?”
綺年抿緊了嘴唇。柳側妃違背了皇長子的意願,這是在下注呢。要麼她從此被皇長子不喜,被金國秀忌憚;要麼她生下一個兒子。當然,就是生了兒子也可能有不同的結果,也可能這個兒子在金國秀的眼皮底下就只能平庸一生,但也可能這個兒子將來就得登大寶,而她母憑子貴……誰知道未來是什麼樣子呢?
☆、90 後宅院瑣事連連
從皇宮出來回到郡王府;明明也沒做什麼,可是綺年只覺得累。不是身體上累,是心累。忍不住地就想嘆氣——生活離她想要的歲月靜好差得多遠啊,幾時才能達到目標呢……
趙燕恆已經下了床,穿了件寶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