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年漫不經心地擺擺手:“哪裡說得上費心呢,再說,外人也不宜住進郡王府。”
林秀書連忙道:“稟世子妃,民女當初是賣身葬父,世子既替民女安葬了亡父,民女就是世子的人了,是以才回著世子回京城來。”
綺年嗤地笑了出來:“林姑娘怕是會錯意了。世子不過是隨手賙濟一二,豈會讓姑娘賣身呢?帶姑娘回京城,也不過是怕姑娘在外頭無親無靠的,將來沒個了局。瞧林姑娘也有十□歲了,也該考慮一下終身大事……”
林秀書聽綺年的意思竟然是根本不讓她進郡王府,若真是被安排到外頭客棧裡去,還不知能不能再見著趙燕恆。而且還說什麼終身大事,好像馬上就準備找個官媒來把她打發出去似的。若果然如此,那她這賣身葬父的戲也就白演了,連忙道:“世子妃不知,民女是已寫了賣身契的,如今已是郡王府的人了。”略頓一頓,又低聲道,“當日在渝州時,眾人都看見了,民女已言明,若有人替民女殯葬亡父,就與他為奴為婢,報答大恩。”
“寫了賣身契?”綺年微微挑眉看了清明一眼,“世子也有趣兒,不過十兩八兩銀子的事兒,怎麼就叫人寫了賣身契呢?拿出來還了林姑娘罷。”
林秀書臉色一白,深深福下去:“世子妃明鑑,民女是情願伺候世子的。葬父之恩,便是為奴為婢也難以報答。懇請世子妃允了民女這個心願罷。”
清明眼裡閃過一絲厭惡,看向綺年。綺年卻似笑非笑地轉頭對如鸝看了一眼。如鸝會意,當即將嘴一撇,聲音不大不小:“既是寫了賣身契,又說情願為奴為婢,怎麼還口口聲聲自稱民女呢?見了世子妃連行禮都不會,真是不懂規矩。”
林秀書福身在地上,聞言臉色不由得一變,當即改蹲為跪,眼眶已然紅了,哽咽道:“奴婢見過世子妃。”
如鸝並不算完:“喲,這就哭上了?都是臘月了,馬上就要過年,哭哭哭的真是晦氣。”
林秀書面龐更加蒼白,強忍著淚道:“是奴婢失了規矩,請世子妃責罰。”跪在地上,那身子如風中嬌花一般搖搖欲墜,真是楚楚可憐的模樣。
只可惜這裡沒一個人有憐香惜玉之心,綺年笑了一笑,緩聲道:“看來還真是不懂規矩,既要進府,郡王府的規矩也該好好學學,還是找個人教教她罷,總不成還要讓我來與她分說。”
如鸝馬上介面道:“世子妃說的是,奴婢們回頭就去安排,若什麼貓貓狗狗的都要世子妃來教導,世子妃倒不必做別的了。”
清明嘴角微微浮起一絲笑意,屈膝道:“是,回頭奴婢們就安排人教林姑娘規矩。”特意將“林姑娘”三字咬得重些。
如鸝這會兒福至心靈,立馬嗤道:“可是姐姐也糊塗了。什麼林姑娘?這府裡的奴婢在主子面前還有名有姓的嗎?既是進了府裡,世子妃賞她個名字就是了。”
林秀書淚盈於睫,弱聲道:“請世子妃賜名。”
綺年打量著她,暗想這姑娘演技真好。一身的書卷氣不說,那副雖受了屈辱卻還要保住一絲氣節的模樣尤其做得像,若不是眼淚來得太多了,倒真是
“嗯,秀書這個名字也還不錯。橫豎又不是與清明白露她們一樣的,賞了名字倒容易混淆,就還叫秀書罷。”綺年好像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向菱花道,“既說這個,我倒想起來了,前兒就想著把你提上來,也該改個名字,就改叫如菱罷,叫人聽了也清楚明白。”
菱花連忙道:“奴婢謝世子妃賜名。”這一改名,就讓人知道她和如鴛如鸝是一樣的了,都是世子妃身邊得用的丫鬟。而秀書這樣的名字,一聽就是二三等做雜活的丫鬟。就如秦王妃屋裡頭等的大丫鬟都以牡丹為名,除了最貼身的姚黃魏紫,還有豆綠露粉兩個管事的;魏側妃屋裡的以蘭花為名,只有肖側妃那裡隨便些,但兩個貼身的大丫鬟也是以花為名;只要喚了名字,這身份也就大致分辨出來了。
綺年給了林秀書一個下馬威,心情舒暢地嘆了口氣:“說這半天話我倒累了,先回去歇著,東西明日再看也罷。”上了馬車往側門去,才笑著擰了擰如鸝的臉,“行,今兒你說得不錯,回去賞你。”如鴛穩重,可是要這樣小刀子似的一句接一句捅人痛處,倒還得如鸝來。
回到節氣居,趙燕恆還沒回來。綺年換了衣服,先去丹園向秦王妃問安。秦王妃正在看趙燕妤的嫁妝單子,秦採在旁邊站著含笑說話。見綺年進來,秦王妃便含笑道:“世子妃回來了?正巧有事要與你說。王爺說了,你和採兒進門也有些日子了,該學著管家理事。妤兒和好兒都及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