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年說這話的時候,倒沒想到事情後來會朝著她未曾料到的方向去走。
兩日之後,吳惠側妃被接回孃家養病,京城裡不免就有人傳皇長子妻妾不合。更有甚者,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皇長子連自己後宅都不能寧靜,怎堪被立為太子呢?
這話說得頗有意思。倘以後宅而論,三皇子至今尚未娶妻,未婚妻子還在孃家養病呢。真論後宅和睦的,那只有二皇子了。
綺年再次登皇長子府的大門,送了一盒養胎藥,坐著陪金國秀說了幾句話。天氣熱,孕婦又不敢用冰,金國秀縱然是再沉穩的人,也不免有些煩躁無聊,倒盼著綺年來陪她說說話兒。
“洛紅在正妃這裡還安分?”
隨月笑著回答:“每日裡就是打絡子,瞧著還安分。”諒她也不敢不安分,這可是皇長子府。
“聽說宮裡前些日子來人了?”太后聽說大孫子妻妾不和,心裡不大痛快,派了個嬤嬤來。
金國秀淡淡一笑:“我如今每日都要在小佛堂裡誦經持齋,不好見外人。”這天氣熱穿得薄,見了怎麼藏得住肚子。好在太后不是那很刁難人的,聽說孫媳婦為了孫子在吃齋唸佛,倒也罷了。
綺年正要找點兒高興的事跟她講講,外頭有丫鬟來報:“郡王府來人接世子妃回去呢。”
綺年有幾分驚異。她出來時間並不長,什麼事能讓人來催她回去?不敢怠慢,連忙起身告辭。一回了節氣居,就見趙燕恒指揮著人在收拾行李,見她回來,臉色陰沉地揮了眾人出去,沉聲道:“皇長子遇刺失蹤了。”
綺年吃了一驚,看看他的表情:“不是計劃……”
趙燕恆搖了搖頭。確實,在皇長子的計劃裡是有這麼一節的,倘若覺得事有疑惑,便報個遇刺失蹤,好叫幕後的那些人都跳出來,如此周鎮撫或者能抓住更多的破綻。但這次卻不是計劃內的,因此甚至沒有公開,只是一邊急報皇帝,一邊飛鴿傳書報到趙燕恆這裡來。
“那怎麼辦?”綺年也慌了。皇長子府裡還有兩個孕婦呢!這樣的訊息若讓她們兩個知道了,說不準立刻就會受刺激小產的。
“我要立刻去那邊。”趙燕恆沉聲道,“報給皇上的訊息今夜才會到,最早明日皇上才能派人過去,我得搶在前頭,否則萬一被人做了手腳,那皇長子就真的危險了。現在還只是失蹤,或者人還沒有——退一步說,即使有個萬一,還有善後和緝拿兇手的事,還有沿河的災民……”
綺年使勁鎮定了一下,吩咐如鴛:“立刻把鋪子裡兩位掌櫃請來。”轉身對趙燕恆解釋,“你過去了,少不得要用錢用糧。那地方離山西近些,若是能讓那位幫幫忙,事情或許好辦得多。”綺年指的是當初她救過孩子的那一家,本想著人家友情出讓了兩個鋪子這事就扯平了,只到了如今少不得要厚著臉皮再麻煩人家一回。
洪掌櫃和葉掌櫃不知為了什麼事綺年急著要找他們,連忙趕了來。綺年自不能對他們說是皇長子失蹤,只說趙燕恆要去黃河決堤一帶安撫災民,想要請他們代為向山西那位討個人情,或者有借用錢糧的時候。洪葉二人聽了都是包拍胸脯,最後決定洪掌櫃急去山西通知,葉掌櫃跟著趙燕恆馬上上路。綺年免不了又要對二人謝了又謝,倒弄得這兩個不好意思起來。
趙燕恆也沒阻攔,畢竟他過去了誰知道是會遇上什麼事,若能方便調動錢糧自是有益無害:“倒是如何瞞住父王和王妃那邊比較麻煩——”
“為什麼要瞞著父王?”綺年搖搖頭,“我想父王也不是那樣莽撞的人。且你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若被父王知道了豈不難過?若怕父王阻攔,或者留一封信由我轉交父王,或者待你走了我去與父王說。”
趙燕恆沉吟片刻,坐下來匆匆草成一封簡訊:“父王若再問什麼,你答他就是。”
此時簡單的行李已經打好,立秋立夏都要跟著去。為免引起秦王妃注意,綺年不好送他,只能在節氣居門口就停了腳步:“一切小心。”這次只怕比上次跟著秦楓去送親還要危險些,那些人連皇長子都敢刺殺,再刺殺一個郡王世子又差什麼呢。
趙燕恆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放心。”轉身走了。
綺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回房怔怔坐了良久,直到如鴛進來小聲道:“世子妃,該用晚飯了。”她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王爺回來了麼?”
“回來了,在肖側妃屋裡。”
“王爺若去了書房立刻來報我。”綺年覺得半點都沒有胃口,“讓白露她們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