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若釗在衙門裡不能回來。幾位少爺在書院裡離得不遠,也都被小廝們叫了回來。除了吳知霄與李氏一起去大門處迎人,其餘人都跟著顏氏在康園大廳上等著。
綺年瞥了顏氏一眼。吳若錚是庶出,當初在顏氏手下討生活也不易。顏氏並不苛刻庶子女們在吃穿上的用度,但也不著意去扶植管教,連娶妻也只是隨便給他娶了個五品文官的庶女,岳家並不能有太多的扶持。所以吳若錚能一路做到正四品的知府,比吳若釗還更辛苦些。跟嫡母的關係自然也就更微妙一些,不知道此次吳若錚又高升回京,顏氏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
遠遠就聽外頭說笑聲傳進來,一個清亮的婦人聲音,多少帶了幾分山東口音,笑道:“大侄兒數年不見,竟長得這般高了,人也白淨,看著比我家的就多些書卷氣。”
李氏笑回:“幾年了,還沒改你這性子,看把你侄兒說得臉都紅了。我倒看著霆兒好,結結實實的。不說別的,就是下了場,那三天三夜的也是熬得苦,身子不結實怎麼撐得住。”
兩妯娌說笑著進來,後頭跟了一大群人。吳二太太鄭氏生得濃眉大眼,臉頰紅潤,眉目之間少那幾分秀致,卻多了些生氣,進來便向顏氏下跪行禮:“媳婦給老太太請安。這些年在外頭,未能孝敬老太太,請老太太恕罪。”
顏氏忙叫琥珀:“快扶
起你們二太太來。坐馬車顛簸了這些日子,還跪什麼跪呢。快把孩子們都叫上來見見。”
鄭氏生了一子二女。長子吳知霆已經十七歲,比吳知霄還要大半年,個頭也高出一截去,果然是結結實實的模樣,眉眼間生得頗似鄭氏。上來撩衣跪倒,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孫兒給祖母請安。”
顏氏再不喜歡吳若錚,孫子總是喜歡的,拉了手看,又問:“如今讀書怎麼樣?”
吳知霆低頭答道:“先生叫今年下舉人場試試深淺,也好熟熟手。所以先跟著母親回京,一來給祖母和伯父嬸孃請安,二來也向兄弟們討教一二。”
顏氏聽了更加喜歡:“這可好,兄弟兩個今年一起下場,也是佳話。快,把那塊三元及第的玉璧舀來,那是一對,你們兄弟兩個一人一塊,也討個彩頭。”
鄭氏笑著說:“還是老太太疼人。霆兒快接了,借老太太的福氣,沒準今年還真能中了。你們幾個也快點過來,沾沾老太太的福氣。”
後面兩個模樣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孩子連袂上來給顏氏福禮,鄭氏指著說:“這個是知霞,這個是知雪,老太太看看,可分得出來?”
顏氏眯著眼睛看了看,一手一個拉了:“真如雙生子一般,若不是一個穿紅一個穿黃,還真不好分辨。”
李氏笑道:“果然生得像,只是霞兒年紀大些,個子也高些。”
吳知霞抿嘴笑道:“嬸孃好眼力,我比妹妹大了兩歲,卻只比妹妹高些許,不細看還看不出呢。娘總說我白白多吃了兩年飯,也不知吃到哪裡去了。”她穿著海棠紅的衫子,膚色微黑,眉眼不像鄭氏,但那十分秀麗中又帶著的三分英氣,卻有鄭氏的風味。
旁邊的吳知雪極像她,只是年紀小些,又穿著一身鵝黃色,就少了那三分英氣,倒添了幾分孩氣,拉了姐姐的手笑道:“娘還說我白長了個子,不長心眼。”
顏氏被逗得大笑起來,忙著從手腕上褪下兩隻滿鸀的翡翠鐲子一人一隻。
後面一個穿天青綢緞褙子的少婦便領了個四五歲的男孩子上來給顏氏磕頭:“霖哥兒給老太太請安。”
鄭氏站著說道:“老太太,這是二老爺在任上納的杜氏,霖哥兒就是她生的。”
霖哥兒長得卻白淨,且圓圓團團像個福娃娃一般,人人看了都歡喜,顏氏抱在懷裡摩挲了一會才放開,親手舀了個金項圈給他掛到脖子上。接著兩房的孩子們給李氏和鄭氏分別請安,吳若釗也下衙回來,又是好一通熱鬧。
這回人多,晚上用飯就分了男女兩桌,因堂兄妹之間也要避著忌諱,且年紀也都不小,中間又用屏風隔了,然而笑語聲相聞,仍舊是熱熱鬧鬧的。
鄭氏說著山東風光,吳知霞姐妹不時補充兩句,滿席皆笑。姨娘們都在旁伺候,鄭氏特地將吳知霖帶在身邊坐了,叫杜姨娘照顧著他。吳知霖也很依戀她,口口聲聲的叫娘。鄭氏笑道:“這是二老爺的老生子,媳婦也喜歡得緊,這次回京,還想開了祠堂將他記在我名下。”
顏氏點頭道:“這也好,兒女濟濟一堂是大福,這孩子你好好教導,自然與親生的無異。”鄭氏自己生的兒子已經成年,又有出息,一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