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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趙燕和眉頭皺得更緊:“這是何意?”

周鎮撫臉上仍舊掛著那吊兒郎當的笑容,話音卻冷颼颼的:“你倒說說,這些人若是活著回了京城,又能問出什麼口供來?”

趙燕和剛想說話,又咽了回去,只轉眼鋒利地看了周鎮撫一眼。周鎮撫便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昀郡王府出來的人。這些人若活著回去,那口供不管是真是假,都要掀起一場風浪。如今皇上還不願這場風浪起來。放心,雖則你我這次差事辦得不算好,但也落不著責罰。”

趙燕和微微鬆了口氣。周鎮撫斜眼覷著,也微微笑了笑——到底還是年輕,有些心思會放在臉上。伸手搭了趙燕和肩膀:“走,出京之前秀材就說要我帶些精緻的蜀繡回去,我一個老粗,哪裡知道什麼好歹,還是要你們王府出來的公子給掌掌眼。”

趙燕和隨著邁開了腳步,可是聽到“秀材”兩個字,終於還是微微蹙了蹙眉毛,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只怕我沒有這份眼力。”

周鎮撫笑起來:“曉得你妹子二月就要出嫁。放心,這裡我留下,你明日就動身先返京,絕不會耽擱你送親的。”

船一開,林悅然就活潑起來:“娘,那個姓周的鎮撫看起來好生討厭,不像好人。”

林夫人失笑道:“胡說!那可是皇上近臣,只要忠心替皇上辦事,怎會不像好人?以貌取人,這是誰教你的?”

林悅然吐了吐舌頭,拿著那白玉絛環晃了晃,又道:“娘,我記得昀郡王妃是東陽侯的女兒,怎的會跟娘有什麼親眷關係?”

經了一早晨的驚嚇,林夫人此時總算是能放下心來了。加以江船順流而下十分穩當,船艙之中又籠著暖薰,一絲兒江風自窗縫裡鑽進來,只是讓艙中空氣更加清新,林夫人遂也有了心情,將兩個女孩兒都拉在自己身邊坐下,笑道:“這個麼,說起來話就長了。”

船艙外流水的聲音細微地傳進來,跟林夫人溫和平靜的聲音和在一起,聽著如同春風拂面:“然兒說的那位郡王妃,已是昀郡王的繼妃了。前頭那位郡王妃姓呂,是已故大將軍的女兒,生了一位世子之後過世了的。世子比今日這位大一歲,聽說幼慧,八歲的時候就能做詩成文了,皇上親口賜了‘秀材’二字做他的字,因為是皇上親賜的,所以少有人敢這樣稱呼他。可惜這位世子,得了皇上這二字之後不久就因著墜馬受驚,身子弱了,這些年都病著,時斷時續的不曾養好。”

林悅然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對於沒見過的人不感興趣,搶著問道:“可是呂王妃,跟娘也沒有什麼親戚關係啊!”

林夫人笑起來:“自然是沒有的。今兒這位趙公子,是側妃所出。那位側妃姓康,卻跟你娘有點遠遠的親戚。”

說起來,側妃名號好聽,也不過是個妾。若是普通人家,妾的親戚那是不算親戚的,只不過到了皇家,既然是稱為側妃了,身份也就高貴了些,至少外頭的人是不敢把側妃當成普通人家的妾來看待的。

林悅然卻撇了撇嘴:“不過是個側妃,也拿出來說……”

林夫人皺了皺眉:“不許胡說!康側妃是老郡王賞的人,臉面自然又是不一樣的。且王府中的人,能封側妃也是少之又少,你這般胡言亂語,進了京是要惹事的!”

林悅然吐吐舌頭:“知道了。”又偎到林夫人懷裡去撒嬌,磨得林夫人無法,只好嘆口氣向綺年苦笑,“看你這妹妹,多大了還跟孩子一樣。”

這種母女情深的畫面,在綺年眼裡看來不免有幾分觸景傷情,但看了林夫人眼神裡的幾分歉意,也笑了笑:“方才夫人說這位趙公子射得一手好箭?”

“正是呢。”林夫人心裡也嘆息這姑娘懂事,慢慢地拍著林悅然的後背又講起來,“這位二公子打小也是文武雙全的,繼王妃也很是喜歡。那年老東陽侯過壽,秦王妃帶了自己生的小公子和這位二公子回府為父親慶生。老東陽侯喜愛射御之術,指著來的年輕子侄們到後園比著射鵠,拿了自己得的一枚蟠桃羊脂玉佩做彩頭。結果二公子奪了頭籌。老東陽侯歡喜,說將來必是國之良將。聽說二公子還不曾有字,就親寫了‘良臣’二字與他。”

說到這裡,林夫人忽覺肩頭微沉,原來林悅然聽著聽著,已經睡著了。想來方才一番折騰,小姑娘也嚇得不輕,此時放鬆下來,又在母親懷裡,居然已入了黑甜鄉。林夫人啞然失笑,叫連翹上來將林悅然抱進了內艙去,自己笑向綺年道:“這孩子一路上顛簸過來,大約也真是累了。”

綺年笑了笑:“妹妹年紀還小,這般長途跋涉自然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