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五十九
“好了!”三爺看著皺了皺眉,“我心裡也不是沒有盤算過。儉哥兒成親的場面雖然沒有勤哥兒時的大,可來來往往的都是至交,像老四、小五那裡,該送重金的一家也不會少,反而是宴請的席數減少了,也沒有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客人。這樣算下來,我們未必會虧!”
三夫人一聽,哭聲漸漸低了下去。她轉過身來,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望著三爺道:“那,那你和娘說好了沒有──儉哥兒的婚事我們自己操辦,用不著麻煩十一娘和丹陽了!”
這個帳她當然會算,她是別有擔心。
上一次勤哥兒的禮金,她就一分錢也沒有拿到手。這次如果讓十一娘來主持,婚事的場面不能借助永平侯府的氣派,收的禮金也入了公中的帳目,那豈不是雞飛蛋打!
三爺想到太夫人的話,面上就有了猶豫之色。
三夫人一看,知道這件事沒這麼簡單,又哭了起來:“娘這樣也太偏心了總不能又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你看看歆姐兒的週歲禮,你再看看謹哥兒的滿月禮……就是詵哥兒,我聽說也要席開三百桌。常言說的好,這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怎麼沒有提這週歲禮、滿月禮?可見這‘洞房花燭夜’有多重要難道我們儉哥兒成親就不如詵哥兒的週歲禮不成?”說到這裡,她滿臉是淚地起身坐到了三爺身邊,“三爺,我不是要攀比。可前腳是詵哥兒的週歲禮,後腳就是我們儉哥成親,這前前後後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就是我們不比,親戚間看了也要嘀咕。您說說看,到時候我孃家的嫂子問起來,我可怎麼回啊!”
三爺神色間閃過一絲遲疑。
三夫人看著心中一喜。嚶嚶哭了兩聲,又道:“別人不明白這個道理,爺您還不明白。這人世間,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我們現在這個樣了,落在那些逢高踩低之輩的眼裡,本來就輕視了三分。要是還這樣畏畏縮縮的,只怕親戚間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了。爺,我不怕您笑話,我那天奉了您的吩咐去送儉哥兒的庚帖,正好遇到黃三奶奶和十一娘。同樣是丫鬟,她們兩位的丫鬟就被玉版安置到了穿堂裡坐,杏嬌則立在院子裡……爺,今天是她,明天就是我們了……”
三爺沒有做聲,表情卻有些晦澀。
三夫人目光微轉,又加了一把火:“我知道,要不是我,家裡也不這樣,全是我……我耽擱了爺的前程……可我也是為了這個家,也是為了孩子們妯娌幾個裡,我除了府裡一年十二套衣裳的定製,您可看我什麼時候多做過一件衣裳?多添過一件首飾?就是主持府裡中饋的那兩年,我也沒捨得在自己身上多花一分錢……”
“你別說了!”三爺聲音有些嘶啞。
妻子跟著自己這些年,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可對這個家卻從來都是一心一意。要不然,他們不會攢下這樣一份家業,妻子也不會常常被舅兄數落不在錢財上幫他們了。
“我去跟娘說去!”
三夫人眼裡就有了笑意。
“爺!”她輕聲道,“我以後一定都聽您的決不再給您惹禍了。儉哥兒有了差事,勤哥兒蔭恩,兩處田莊的收成足夠我們嚼用的,東大街的兩間鋪子一年又有一千兩銀子的入帳。到時候我們關起門來和和美美地過我們的小日子。一定不比別人差。”
三爺微微頜首。
可見到太夫人的時候,這話卻不知道該怎樣說好。
“……我說了,你們雖然分了家,有我在,老四又不是個小氣的,還和從前一樣。”太夫人一面陪著謹哥兒解九連環,一面和三爺說著家常,“依舊例,詵哥兒的週歲禮從公中出五十兩銀子,其他的,小五他們自己出”說著,抬頭望著三爺,“你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幾個孩子我從來都是一碗水端平。你們那邊,你也不用擔心。儉哥兒的成親的三百兩銀子,七月份各地鋪子半年的賬入了庫,你四弟妹是要安排的。”然後笑道,“黃三奶奶把我們家的意思說給了危夫人聽,金家覺得成親的日子定得急了些,怎麼也要等到明年五月份。後來聽說是我親自看的日子,就同意了。我看,趁著夏天的日子長,天氣乾燥,你們趕緊把成親的新房收拾出來是正經。儉哥兒現在好歹也是個從六品,金家又這樣知禮,你們到時候可不能委屈了金家那小姑娘!”
正說著,杜媽媽拿著個大紅灑金柬進來:“太夫人,回事處送來的說唐家的娶侄媳婦。”
太夫人接過請柬:“我看看……”
那邊玉版忙拿了眼鏡幫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