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回床上,蓋上被子,繼續睡覺,混亂的,許許多多的夢境,相似的場景,相同的結局。
醒來,繁星滿天,那些夢境,全無記憶。
瑞還沒回來,可能又要為他的手術加班,我想起虎精的來訪,昏沉沉過了那麼多天,瑞對於和莫里同去動物園的查探絕口不提,正好睡不著,我起身瞬移到本市的動物園。
燈光透過樹枝照到地上,不知道這個燈是哪個人類設計的,居然在綠樹間設計了發綠光的燈,映著樹枝,說不出的詭異。
晨眠夜起的時候,晚上瑞常常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值夜班,打遊戲累的時候我偶爾會來動物園閒逛,敲敲結界,會有精怪來開門,那時候,是群魔亂舞的夜間狂歡。
而現在,這動物園,安安靜靜,也就是人類眼中平平常常的動物園,入夜了,動物和人類一樣在沉睡。
我走到虎精的籠子前,他也在沉睡,看得出,所有的精怪,元神都陷入深度睡眠中。
鷹王的腦袋搭拉著,這曾經叱吒九天的鷹族梟雄,此刻待在空曠的籠子裡,不知怎麼的,就讓我想起英雄末路這個詞來。
自古美人與英雄,不許人間見白頭。期待風無痕老去的那一天。
我在動物園裡徘徊了一整夜,到晨曦初露,還是一無所獲,孔雀王的同伴也在沉睡,問不出他們王的去向,鳳凰公主待的雉雞群都是些普通的雉雞,更無從溝通起。
瑞大概回來過又出去了,桌上放著他研製的狗皮膏藥,我吸取教訓,乖乖的塗上厚厚一層。
無事可做,只得再去上班。
辦公室裡依舊忙忙碌碌,同事見了我友好的打招呼,“病好了嗎?”
我一一點頭,前陣子天天準時上下班,一起忙碌,便有同志感,休息幾天,跑來看見這麼多同事,感覺還是食物。
只可惜女同事的脖子上也是厚厚的粉底,男人的血又沒女人的好喝。
我在辦公桌前坐下,厚厚的船卡,每一票貨經手的資料都在裡面,翻了翻,基本上提單的影印件或者傳真件都在裡面了,小姜微笑的告訴我,死人類在我不在的時候接手把所有未完的通通跟完,至於新來的委託書,自然是交給別人做了。
飲水機在大廳,死人類拿著杯子出來倒茶,看到我,有點驚喜,“你好了嗎?”
我衝他點頭,看他的驚喜似乎是真心的,不好責怪他拖累我臥床一週挨瑞整又遭遇恐怖的風無痕。
再說,生病的理由也不適合宣揚,所以同事七嘴八舌的問,我也只得回答感冒發燒。
一上午都沒有新的委託書過來,瑞又叮嚀過上班不可以玩網路遊戲,我沒事做,見老闆不在,於是跑去死人類那裡跟他聊天。
死人類一邊抽空處理業務,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我說話,平心而論,他是十分英俊的男人,瑞帥得很是陰冷,看到他我老容易聯想到倫敦厚厚重重的灰雲,讓人望著似乎是要下雨,卻偏偏雲層只越積越厚,壓抑的,冷漠的,偶爾雲層的裂縫透出絲陽光,細微的一閃,又再度隱沒,已足夠讓人欣喜若狂。
同一個地方上班,自然時時遇到,死人類總是帶著笑容,調侃的,捉弄的笑容,“你是不是在美國留學過?”我記得那張船舶駕駛執照是美國的。
死人類對我豎起大拇指:“聰明,我在加州讀本科和碩士。”他很懷念的再度拿出他的寶貝駕照,“然後做了三年海員,從水手一直做到船長,厲害吧?三年哦!”立刻又洋洋得意起來。
果然,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我有點羨慕他,可以自由自在生活在陽光下,又有異能傍身,他的臉和手臂都是健康的褐色。
我看看長年不見陽光的手,蒼白蒼白,幾乎不照鏡子,不過可以想象,臉應該跟手的顏色相去不遠。
“要當吸血鬼的話,女孩子比較適合的,”死人類見我打量自己的手,感慨道,“不見陽光,必定面板白皙,且永葆青春。”
“是,”我微微苦笑,“只是得拿靈魂來換。
死人類在MSN上回復完,椅子旋轉一圈,朝向我,“傳說中,吸血鬼沒有靈魂,是真的?”
“是真的,凡事皆有代價。”我想起剛遇到那個西洋婆子的時候,她說,能夠活下去,只是不能見光。
我不像父親母親那般篤信佛教,相信輪迴,戰亂中,能夠活下去就好,那時候,不知道,會失去靈魂。
只以為長久不能見光便是活下去的代價,所以瑞很久前發明了可以在陽光下行走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