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調的狹窄小巷上面,是一線的湛藍的天空。被炸成堆的雜物後面,高高聳立著一棟大廈。但是——
轟然一聲,那挺立的建築從中間被攔腰炸開,倒塌後化成了混凝土與鋼筋的碎片。
地面,似乎都有了輕微的震動。那個逃跑的男人跌坐在地上,臉色看起來就像頻臨死亡一樣。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我的上司告訴我的是‘阻止’,不過我想‘全滅’也不過分。還有,我要更正的是……”捏著一支管裝炸藥,我指向他,“smoking bomb是我繼承來的沒錯,不過我更希望你能記住,今天殺了你的是彭格列正規軍第二機動隊的成員,我的名字是——”
——嗖!
——砰!
幾乎是合二為一的聲響,一顆子彈從我的耳邊呼嘯而過,直直沒入了那位敵方首領的頭顱。
火力強勁,那位前一秒還會變臉色的男人,頭骨碎成了幾半,已經分不清是腦中的哪部分組織,泛白的血色在這個小空間內開始蔓延。
這世上槍法精準到如此的人……只算活著的,不會超過七個。
“你的廢話太多了,萬一正好給敵人留下反擊的時間怎麼辦?”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哥哥……為什麼會在這裡啊?”我轉身,看到那位白金髮色的兄長大人把手槍收了起來。
他微微仰頭,露出完美的下巴,在陽光下有些讓人臉紅心跳。
“我說你呀……每次都要炸得這麼轟轟烈烈嗎?”盯著空中那已經消失的高樓,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對不起,十一代首領,我來晚了一步。她好像又拆了一棟樓……”
一隻手開始揉我的頭髮,無論我怎麼掙扎都躲不開。
“……是,那就麻煩他們了,她回去一定會認真道歉的。”
“哥哥!”我大叫了一聲,終於拽開了他那隻蹂躪我腦袋的手。
合上手機,這位既是兄長也是師父的男人面色有了少許的嚴肅,問我:“又染髮了?”
我只能別過頭去,輕輕地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他會糾結這點。
我銀灰色的頭髮,在陽光下會有紅色的反光,有時候遠遠望去就像灰度較高的淡粉色一樣。
但是不知道為何,我討厭這一點。真心……討厭那種顏色的感覺。
——哥哥他……永遠都不會理解。
“染的時候用雙氧水了嗎?沒用的話就回去洗掉。”
“是~”
我拖著長音回答了他。
沒錯,我姓「獄寺」。是彭格列第十代嵐之守護者的養女。
當然……那只是外人的看法。知道真正秘密的人並不多,我……其實是那位大人的親生女兒,獄寺空同父異母的妹妹。
然而據我所知,秘密不止如此,還有很多。
……很多……大家都閉口不談的事情。
比如說,為什麼明明得到父親真傳的哥哥、自己卻不碰炸藥,反而都盡數教給了我……
哥哥他,火藥比我玩得還順,卻從來都不用。任何事……好像都在用一把手槍解決。雖說……他的槍法也許比爆破技術還要好。
還有一個秘密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哥哥肯定毫無印象,知道的人只有我一個。哥哥14歲那年,喜歡的女孩子因為一樁綁架案而被撕票。那夜他從大人們那裡偷了好多酒,躲到我房間的陽臺上猛灌。
我對於那些塵封已久的秘密的認知,也是從那晚開始的。
哥哥說,他一直都在試圖逃離父親的陰影。
但是隻要流淌著這個血脈,就不會成功。
從我們的爺爺開始……搞不好還要更早,只要和這個家族的男人扯上關係的女人,就都不會有好下場。
我們的奶奶是這樣,哥哥的母親是這樣,之前似乎還有個和父親訂婚的千金小姐,甚至……我的母親。
那時還小的我大嚷著不是這樣的,我喜歡哥哥,這個詛咒應該由我來打破。
哥哥笑著用力揉我的頭髮,那是我第一次從他口中得知我母親的事情,也是最後一次。
——“你的母親,是我的恩師。”
他說他不清楚我的母親對我們的父親抱有怎樣的態度,但似乎她把某樣情感在哥哥的身上揮灑得淋漓盡致。
最後,像是根本就沒有在問年幼的我,而是衝著夜空自語一般:“我的存在……是不是本身就是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