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兒惦記著晚上的賭局,把馬車趕得飛快,路過集市的時候,幾次驚得路人倉皇閃避。
“興兒大爺,慢點,慢點,哎呀,別撞倒人......”劉姥姥不停地嘮叨,他哪裡肯聽。
“呵呵,姥姥只管放心,這還不算快的,你沒見過璉二爺和人下注賭.馬力,那才叫快......”
正說著呢,就有一個挑著擔子送菜的老漢,眼見馬車衝過來,急著躲避,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街心,框子裡的倭瓜、茄子、西紅柿翻倒在地上,紅的黃的滿大街亂滾。
“籲、籲......”興兒急忙吆喝轅馬,哪裡停得住,眼看就要踩踏到地上的老漢。
街邊的餛飩攤上,正在看攤主煮餛飩的男子閃電般撲過來,抱著老漢就地幾個滾翻,堪堪從馬蹄下面救出人來。
與此同時,興兒下意識地勒緊韁繩,兩匹轅馬奮蹄長嘶,被強行拽停。
高速賓士中的馬車倏然停下,劉姥姥的身體猛地朝前衝,重重地摔倒在車門口,由於雙手抱著包袱不肯撒手,銀子硌得肋骨生疼,半天爬不起來。
青兒小孩子家,身子輕盈,被慣性直接丟擲車廂。
“救命呀......”青兒嚇得失聲大叫。
“青兒......”劉姥姥的聲音也已經變調。
剛救出老漢的男子來不及起身,直接魚躍而起,搶在青兒落地前一秒把她接住,果斷地翻轉身體,在失去重心摔倒的瞬間,充當了青兒的肉墊,青兒在他懷裡倒是安然無恙,他自己卻重重地摔倒在街心。
青兒反射性地緊摟著男子的脖子,半響方才睜開雙眼,耀目的陽光下,驚現一張放大的英俊面孔,濃黑的劍眉,高挺的鼻樑,眉宇間帶著大男孩的青澀。
由於後腦勺撞得不輕,少年的神情有些迷離,呆了半響方才不緊不慢的坐起來。
這少年其實也就十六七歲年紀,微眯著雙眼瞄著青兒——雙丫髻上簪著時興的?m花,蜀繡的氅衣,蓮藕似的小胳膊上六對兒銀鈴鐺清脆地響著,不過,印象最深的卻是她腳上的靛青粗布鞋,因為,實在是土得掉渣。
“摔著沒?”低沉的嗓音,超越年齡的優雅淡定。
“沒、沒有。你沒事吧?”摔著的是你自己吧?因為驚豔,所以恍惚,青兒傻啦吧唧地跨坐在少年身上,嘴角還掛著哈喇子,五星級的曖.昧場景,她自己愣是沒有覺得難為情。
“唔。”貌似終於緩過神兒來,少年掂著青兒的胳肢窩站起身來。
圍觀的人有認得興兒的,脫口指著道:“那不是榮國府的興兒嗎?他是璉二爺家的跟班兒小廝......”
“可不是他嘛,賈府的人真是威風,年裡內眷上香,整條街都轟動了,過路的誠惶誠恐地避讓到街邊,嚇得連頭都不敢抬!”
“這算什麼?他家的親戚打死人也只是賠幾兩銀子了事......”
眾人議論紛紛,聽起來,賈府的聲譽不是不很好,而是很不好。
“喂,小兔崽子,還不把我家小姑奶奶送上車來!”興兒餘悸未消,本就滿肚子火,聽到圍觀的人沒有好話,脾氣自然就越發焦躁。
“......”嘴角淺淺地揚起,少年的表情變得玩味起來。
還以為青兒是大戶人家的丫鬟,沒想到竟然是位千金小姐,只是這小姐的模樣也太埋汰了點,眯縫著雙眸盯著自己看,又傻又蠢,倒真沒看出大家閨秀的矜持與傲嬌來。
漠然把青兒放在地上,以毋庸質疑的語氣命令道:“去問這位老丈傷到沒有,賠償他的全部損失。”
“啊?哦......”青兒初始有些懵懂,隨即腦袋就轉過彎來,連忙去問老頭兒有沒有傷到,又問該賠他多少銀子,她去問姥姥要來賠給他。
“小老兒沒事兒,都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不幹興兒大爺的事兒。”
老頭兒常年在街上送鮮果蔬菜,原是認得興兒的,哪敢要他賠償,忙著給少年作揖謝了恩,拾起地上的竹框就要溜走,青兒倒急得想拉住他,哪裡拽得住。
“管好你家奴才。”少年的眸子閃過一抹無奈。
沒想到,這句話觸及興兒的逆鱗,苦主都溜之大吉了,你個小王八羔子還在逞能,真當小爺是泥人好性子呢。
“哪兒蹦出來的小王八羔子,幾天沒穿開襠褲,就來管閒事!”興兒惱羞成怒,揚起馬鞭子抽了過來,卻被少年反手抓住鞭梢,手腕一帶,興兒一頭栽下車來。
“有話好說,都別動手!”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