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愛情”這道命題,他已在不知不覺中糾結了近十年,雖然,知道青兒的笄禮,他才終於不再逃避,正視並第一次認真評估自己的真實情感,然而,可能付出的代價還是讓他心裡五味雜陳。
“睡不著就出來,我們躺著說話。”
鸞鳳已經在蚊帳的對面又搭了一個地鋪,柳湘蓮躺在厚厚的羊毛褥子上,或許是剛喝了一杯濃茶的緣故,他也是輾轉反側。
錦堯輕輕抽出自己的胳膊,把青兒安置好,退出紗帳,過去斜靠在柳湘蓮身邊。
多少年沒有這樣近距離說話了?柳湘蓮有一煞那間的恍惚,他們都長大了,那種兄弟情義更深更濃,卻也更含蓄,在一起的時候,反倒覺得陌生了許多。
“聖上同意你娶青兒姑娘為妻,但是,無意冊封她為王妃,聖意,既然你已經淪為求田問舍之流,你的妻子自然就只是布衣婦人而已。”
“嗯。”果然是這樣的決定。
當然,父皇這已是最大的讓步了,在這個看似簡單的決定背後,父皇需要面對的問題很多。首先是皇權的威嚴,其次是如何擺平來自各方的非議,最關鍵的是,還要安撫太傅大人......
“為何鬱悶?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我現在才真正懂得,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糾結於無奈。”錦堯用肘部頂了柳湘蓮一下,神情蕭然的問道:“你說,若干年之後。正史和野史都會如何詮釋這件事情?”
柳湘蓮翻了個身。面向錦堯,以拳支額側躺著,略帶嘲諷的瞥著錦堯道:“你確定自己會在史冊裡留下濃墨重筆嗎?”
“為什麼不?本王好歹也是本朝戰功顯赫的皇子呢。”
紗帳內。青兒似乎翻了一個身,錦堯下意思的朝紗帳內看了一眼,青兒側臥的影子不甚分明,卻能聽得到均勻安穩的呼吸聲。
“還是那麼狂妄!”柳湘蓮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其實,自己最欣賞的又何嘗不是錦堯自信而又桀驁不馴的個性呢。小時候,他就是一匹最兇悍最驕傲的獅子,至今他還記得,這位比自己整整小五歲的男孩子。當年第一次打敗自己,騎在自己身上問“服不服”時的冷傲目光。
笑紋終於在嘴角邊漾開,柳湘蓮由衷地笑道:“依我看。戰功倒在其次,只怕你這屯田安疆的策略若是湊效。沒準兒真會在史冊上留下重筆。”
“太上皇和父皇也是這麼看的嗎?”話一出口,錦堯就苦笑起來,為什麼,都決定淡出皇儲之爭了,自己還是如此在意他們的看法。
“太上皇怎麼看我不知道,可是,聖上的態度卻十分明朗,那就是,肯定和欣賞。”
錦堯的情緒安定下來,柳湘蓮的笑容已經說明了一切,其實,第一眼看到狼吞虎嚥的肯兔子腿子時,他就應該想到,冷郎君帶來的是絕對的好訊息,否則,他會比自己更加沮喪。
父皇讓湘蓮大哥來見我,這本身就是一種肯定的態度吧。
京城到漠北的快馬每日都在如期報送資訊,若是尋常的命令和回覆,只消透過正常程式傳遞就可以了,特別是涉及一個求田問舍的漢子娶妻的事情!
可以說,柳湘蓮的出現就是父皇在聖旨之外想要表達的內容,父親的包容,君主的欣賞,很多要表達的意思都在不言中。
好吧,他現在已經被父皇正式判處流役,可是,時限呢?一年,兩年,或者是無期?答案就在冷郎君難得一現的笑容裡。
錦堯脫口道:“屯田安疆的策略其實是青兒那小傢伙想出來的。”
“什麼?”冷郎君竟然呆住,半響,方指著紗帳裡青兒的背影追問道:“就是那個小丫頭?你是想替她譁眾取寵吧?”
“真是她的主意,還有,從京城到漠北這一路上變相募捐的鬼點子,也是她出的。”語氣裡滿滿都是讚賞,他想讓自己最好的兄弟知道,自己的妻子有多聰慧。
“哦,看來,是我孤陋寡聞,記得當年寶二爺曾說過,青兒姑娘是三生河畔的蝴蝶精靈,她不僅知道很多年前的事情,還能預知未來,比如,賈府三姑娘的婚事,就被她提前很多年一語說中,最神奇的是,預測賈寶玉和賈蘭科考同場中舉的事情,連他們的名次都沒絲毫出入......”
“噓!”別太激動,別把我妻子給驚醒了。
其實就在錦堯抽出被她枕著的胳膊時,青兒就已經醒了,知道男人們有話要說,便體貼的繼續裝睡著,此時,從他們隱晦的交談中,青兒已經明白,這段時間,錦堯都做了些什麼,他為自己做出了什麼樣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