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姐兒聽到賈環的聲音,樂得跑過去,猛地推開房門,賈環正把彩霞按在炕上親/嘴兒呢,不由咧嘴兒拍手笑道:“三叔你也學二叔吃人嘴上的胭脂嗎?”
彩霞嚇得臉都青了,忙過來捂住巧姐兒嘴巴,假笑道:“姐兒別瞎說,是你三叔眼睛進灰塵了,我幫他吹吹。”
巧姐兒一把拉開彩霞的手,冷哼道:“哼!騙人!青兒姐姐,你說剛才......”
“剛才彩霞姐姐幫三少爺吹眼睛裡的灰塵呢,巧兒妹妹,我們走吧,別打擾你三叔抄佛經。”
賈環平日裡最是厚臉皮兒,卻不知怎的,這會兒見到青兒,突然就難為情起來,假作正經的端坐在炕桌前抄寫佛經。
榮禧堂很快又恢復了寧靜,金釧兒聽巧姐兒說賈環學寶玉吃人嘴上的胭脂,覺得好笑,就逗賈寶玉道:“我嘴上剛塗的香噴噴胭脂,你要不要吃?”
話音未落,正在酣睡的王夫人猛地坐起來,抬手就是一耳瓜子,把金釧兒打得滾倒在地上,骨碌一下爬起來跪著磕頭道:“太太饒命,太太饒命......”
“下作小娼婦,好好的爺們兒,都叫你教壞了。”感情,王夫人只是在閉目養神。
這裡一點動靜兒,整個院子裡的人都出來了,齊刷刷跪在王夫人面前,寶玉羞愧難當,一句話沒說,紅著臉兒飛快地逃走了。
王夫人恨恨的看著寶玉離去,倏然回過頭來道:“周大娘,讓她娘進來,把她領回去。”
金釧兒一聽要趕自己出去,那頭磕得就像搗蒜一樣,拽著王夫人裙襬苦苦哀求道:“求太太繞我這次,金釧兒從小跟著太太,若因這個被趕出去,是再也沒臉見人的了,求太太繞我一命......”
周瑞家的忙上來掰開金釧兒的手,幾個女人強行把她拖了出去。
看著王夫人漠然的面孔,青兒不由心裡黯然,金釧兒和玉釧兒姐兒這對雙胞胎,自小兒就十分乖巧可愛,由於長得幾乎一摸一樣,被王夫人要來做丫鬟,貼身服侍了她十幾年,就這麼哭嚎著被趕了出去,王夫人心裡真的一點也不難過嗎?
“綵鸞姐姐,金釧兒姐姐家有水井嗎?”青兒突然低聲問身邊的綵鸞。
“她爹白福也是家生子,她家就住在後邊巷子裡,巷子裡也有一口水井。”綵鸞怕招惹太太責備,低下頭去,不敢多說。
“都退下吧。”王夫人總算開了口,青兒以為玉釧兒也會退下,就站在一邊,想等她過來時提醒一句,讓她家裡人看好她姐姐,哪知道她自然而然地接替金釧兒的位置,拾起金釧兒掉在地上的扇子,靜靜地給王夫人扇風。
王夫人依舊在閉目假寐,青兒壯著膽子走過去,咬著玉釧兒耳朵低語,卻故意讓王夫人也能聽清楚。
“玉釧兒姐姐,我以前做過一個夢,就和今兒發生的事情一樣,然後,金釧兒姐姐就跳進水井裡淹死了,我來服侍太太,你回家看著點吧。”
涼榻上,王夫人的呼吸明顯停滯了一下,緊接著又沒事兒人一樣,繼續裝睡著。
這個小傢伙和一般的孩子就是不一樣,說她精明吧,又似乎不諳世事,說她懵懂吧,大事兒上總是無師自通,有如神助。
今兒個倒要看看,她這個夢是不是有什麼玄機。
姐姐剛惹惱了太太,玉釧兒自然不敢在火上澆油,小心翼翼的服侍著,根本就沒有把青兒的話當回事兒。
晚上躺在炕上,青兒輾轉反側一直無法入眠,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就翻身爬過去,推了推彩霞問道:“彩霞姐姐,你說金釧兒姐姐不會想不通做出傻事兒吧?”
彩霞沉吟半響,終於回答道:“太太最清楚她的性子,老說她看似諸事不聞不問,心裡篤定得很,她姐妹兩和我一起進來的,自小兒和寶二爺一處長大,有時候瘋玩起來沒羞沒躁的,太太也並不曾生氣過,你放心,太太或許是另有事情不順心,拿她撒氣,過幾天氣消了也就完事兒了。”
第二天,青兒依舊是悶悶的,早飯時,王夫人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還特意賞了她一個紅燒蹄筋兒,兩隻鵝油卷兒。
吃過飯,廚房裡的女人們正在收拾碗筷呢,就聽後巷裡亂哄哄的嚷嚷起來,說是不好了,有人去打水,看見一個女孩子泡在水裡,頭都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