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想到的,那時,我以為是我自己想到的,後來,我明白了,那不是我自己的思想,是他想的思想。他們的思想,滲入了我的思想之中,使我想到了這些!”
佛德烈忙道:“你說是──”
他只說了三個字,我便連忙道:“別打斷他的話頭,讓他說下去。”
我知道佛德烈為甚麼要打斷班納的話,因為班納的話,叫人不易明白,我也不是十分明白,例如班納說:“他們的思想滲進了我的思想之中”,那實在是不可思議,難以完全瞭解的事。
但是我也知道,我們現在所面對的事,是完全超乎我們的知識範疇的事,我們現在不可能要求班納解釋得清清楚楚,因為就算班納自己,只怕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甚麼事,他還能那樣說話,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因為這時,他的思想正不斷地受著干擾,“他們”的思想,正在竭力想控制他的思想。
所以,我們必須給班納更多的時間,趁他還能講他自己的話時,去講一切事情的經過。就是基於這個原因,是以我才制止佛德烈發問的。
佛德烈自然也極明白我的意思,是以他立時不出聲,我們兩人,都聽到班納在石塊後面發出來的濃重的喘息聲,他在繼續道:“當時,我想到的只是,如果我將這塊石頭帶走,使石頭中的細絲全部離開石頭,那麼,我就可以成為世界上最特別的人,一種超人。我幾乎沒有多考慮,就決定了行動。”
班納講到這裡,又是一陣濃重的喘息聲,從那些喘息聲聽來,他像是正在和甚麼極大的力量掙扎一樣。
班納喘息了一分鐘之久,才又道:“我帶著那塊石頭離開,而當我的手緊握著那塊石頭之際,我就充滿了稀奇古怪的想法,我回到了家中,更像是有人在我的耳際告訴我,只要用火烘烤那一小塊紅色的斑點,就可以有難以形容的奇蹟出現,我那樣做了!”
他停了片刻,在那片刻間,他所發出的,已不再是喘息聲,而是一種種難以形容的呻吟聲,看來,他對於用語言來表達他自己的思想這一點,已愈來愈困難了!
我和佛德烈兩人,不由自主齊聲叫道:“說下去,班納,你一定要說下去!”
班納尖聲叫了起來:“別打擾我,我一定要說,我一定要說!”
事實上,礦坑中只有我們三個人,而我和佛德烈,正是堅持要他說下去的人,絕不可能再有第四個人,在干擾著他,不讓他說。
然而,我和佛德烈都明白,雨花臺石中的那些“妖孽”,正在干擾他,不讓他將這時的情形說出來,因為一說出來,便會對“他們”不利。
班納的喘息聲愈來愈急促,他斷斷續續地道:“那些細絲全洩了出來,侵入了我的面板,迅速消失,在我還未曾來得及看清他們之前,他們已經侵入來了,我像是聽到成千上萬的人在歡呼,像是一隊上萬人的軍隊,湧進了一座被他們攻克的城市一樣,我聽到他們有的人在叫著:這裡可以適合我們居住,我也聽得有的人在叫:這裡比我們逃難住的臨時地方好得多了。我更聽得有在叫:這是一個活動的居所,我們可以利用他來做任何事!”
班納講到這裡,突然大聲叫了起來:“不,我不會照你們的意思去做,絕不會!”
那種情形,實在是詭異到了極點,我和佛德烈兩人,都不由自主,感到了一股寒意。
班納又濃重地喘著氣:“我又感到,我是來自一個遙遠的、無法想像的地方。我是那個地方的生物。因為那地方發生了災禍,所有的人臨時擠進了逃難的工具,逃走了,而又被困在那工具之中,雖然是逃難,但還是不斷地在殘殺。他們有兩種,他們水火不相融,不斷地殘殺。我感到我不會死,我的身體可以化生,除非是在高溫之下,我才會消滅。而當我在那樣想的時候,我同時感到自己仍然是一個地球人,一個被俘虜了的地球人,我瘋了一樣衝出來──”
班納的話,講到這裡,突然停頓。
礦坑中靜了極短的時間,接著,便是一陣痛苦之極的呻吟聲,在呻吟聲中,夾雜著幾句話,那幾句話,雖然仍是班納的聲音,但聽來已經完全不是班納的話,他說道:“好了,這裡地下那麼大,我們可以暫時停止爭鬥了,我們還可以找更多的棲身之所,你們看看,這是一個極大的星球,比我們原來的星球大得多!”
而接著,斑納又發出一陣又一陣歡呼聲來。
我和佛德烈兩人,都呆住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才好。
而在歡呼聲之後,我們忽然又聽到了班納痛苦之極的叫聲:“出去,你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