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這個原因,我頭腳倒置睡在牆上,頭衝著那臺執行的風扇。我用一根BUNGEE繩或是一條尼龍褡褳防止在夜裡漂走。我見過其他宇航員在睡覺時到處漂浮——他們在晚上繞著飛船漂浮,通常撞上濾過器的吸入一側時才會醒來。
這就是我怎樣在太空中生活了五個月。儘管不太方便,我並不因為缺少愉快事物而厭煩。記得我還是小男孩的時候,晚上洗澡常常呻吟抱怨,在這種意義上,我認為空間站是小孩子的天堂。另外,蓬亂,不刮鬍子,甚至有點亂糟糟的,似乎很適合太空探險的景象。我們畢竟是在前線的冒險者。我們忙得根本無暇顧及自己看上去怎樣或者聞起來怎樣。
在我回到地球之後,《人民》雜誌投票推選我為“1997年十大最性感的男人”之一。雜誌從十種不同種類的男士中進行選擇。演員喬治在名人類中奪魁,併成為《人民》的封面人物。
我在探索者與冒險者一欄中勝出,登載在內頁。當電視談話節目主持人奧普拉赫製作名為“《人民》的十大最性感男士”的節目時,她問我當選是否感到意外。
“是的,肯定的,”我回答。“在五個月沒有理髮,沒有淋浴,只有偶然的刮刮鬍子之後——這樣的榮譽肯定是意想不到。”
我說我最喜歡滿是靜電的影象向地傳輸的工作。講述完起飛、太空行走、在火球中返回的激動時刻之後,她問我人生中最最偉大的經歷是什麼。
我告訴她,答案十分簡單:我兒子的出生。無論是在地球上還是離開地球,都沒有什麼能比得上它。
19。突然一無所有(上)
我知道空間站的電池已經完全耗盡,一個電源的電子也沒有剩下。使人沮喪的寂靜加入了無邊的黑暗。
“和平”號空間站每90分鐘繞地球一週。每次空間站從地球的背光面轉向受光面時,“和平”號的最外層都曝露在極度的高溫之下。在地球的陰影之下,面對冰冷的太空,“和平”號的鋁製外殼收縮。45分鐘之後,當“和平”號飛出地球的陰影,突然面對太陽滾燙的光線,金屬外殼迅速升溫並膨脹。“和平”號不斷地膨脹和收縮——應變——溫度在華氏零下180度至華氏200度的範圍內變動;熱,冷,金屬疲勞。在我呆在“和平”號上的這段時間,“和平”號繞地球轉了4000多圈,而從“和平”號第一次進入軌道算起,則超過了10萬圈。
在空間站內部,這個在真空的宇宙與內部我們之間的惟一保護屏障的應變幾乎察覺不到。因為有旋轉的風扇與運作的機器持續的振動聲與嗡嗡聲,我們感覺不到也聽不到“和平”號對週期性的熱冷襲擊的反應。但當我們在“和平”號上經歷停電,機器變得寂靜時,外殼變得有生氣——呻吟,砰然作響,尖叫——掙扎著保持完整。不規則的聲音日日提醒著“和平”號的不堪一擊,因此,我們自己也是。
除了外殼在溫度壓力下的呻吟,因為“和平”號上電力中斷而帶來的寂靜比我生命中聽到過的任何聲音都美妙。我加速的脈搏,無意之中被持續的背景噪音所加快速度,會因為我的軀體沉浸在徹底的平和寧靜之中而變慢。沐浴著安靜,我會淹沒在一無所有的狀態中,思緒紛亂,不能集中精神做任何事,只是聽著這一無所有的奇怪聲音。我第一次懂得了寂靜就是我一直以為的幸福。“不要呼吸,只是聆聽,”我對自己說,“享受這音樂。再次記住,寂靜的聲音有多美。”
不幸的是,電力系統故障不是我們惟一的問題。防凍劑從無數穿過空間站的被損壞的冷卻管中滲漏出來,汙染了站裡的空氣,使空間站裡的溫度升高。關鍵性裝置——氧氣發生機、二氧化碳過濾器、冷凝器——缺少足夠的冷卻,導致整個機械系統故障。
我們的姿態控制計算機也不再可靠,一年中六次出現故障。就像冷卻系統的故障,姿態控制計算機的癱瘓也會帶來一系列其他故障。
姿態控制計算機的作用是保持“和平”號在太空中的正確定向。飛船的姿態與生存方式無關。那是一個科技術語用來指示飛船在太空中的三維定向。透過確定我們的三維位置,計算機可以使“和平”號處於正確的方向。透過保證我們平穩且正確地定位,姿態控制計算機能夠間接地幫助一個獨立的控制系統,使“和平”號的太陽能帆板專門指向太陽光。這樣,太陽能帆板就能捕捉到足夠的陽光,給我們的電池重新充電,製造出整個“和平”號空間站需要的電力。
“和平”上的主要警報器又狂響警報,打亂了我們已經加快的工作節奏。“梆梆梆”瓦西里飛到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