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茂家營?那是個偏遠的寨子,你們去那裡做什麼?”
“研究一個奇特的死人復生的案例。”康錦不動聲色地說,“我們這次來,是因為茂家營的這件事情,應該跟你手頭正在負責的這件案子有關。”
聽我們把茂家營發生的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楊雄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狠狠抽了一口煙,燒得菸葉子“嗞啦”一聲輕響。隨即他把菸頭在鞋底上摁滅,眯縫著的眼睛裡射出敏銳的光芒:“康教授,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事件發生的時間順序應該是這樣的。不久前,魏蘭心的兒子志強在水庫裡游泳的時候淹死了,是他殺還是意外暫且不論。志強死了以後,魏蘭心就開始念兒心切,茶飯不思。但在前不久,魏蘭心見到了復活的志強,由此引發了恐懼症,並且引起了鄉里的關注,委託了你們來對她進行心理治療。而就在魏蘭心見到復活的志強沒多久,金庫搶劫案發生了,作案人員之一竟然就是已經死去的志強,哦不,是已經‘復活’的志強。也就是說——”楊雄又點上了一根菸,習慣性地皺著眉頭,“有人故意冒充志強的身份作案,目的是把警方的視線引向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身上。再加上茂家營發生的那些離奇的事件,就能最大限度地起到煙幕彈的作用,因為警方在一個死人身上是調查不出任何線索的。復活的志強會說客家方言,本來已經下葬的屍體不翼而飛,從這兩個細節可以推斷出這是一樁有預謀的極其縝密的案件。而這個躲在幕後的真正凶手,應該就是極其瞭解志強一家生活習慣的茂家營村民之一!”
我在心中暗暗驚歎:精彩!短短片刻的思考,便能將如此瑣碎的事件有條不紊地組織起來,並且從中做出最有可能的推斷。這個貌似民工的邋遢傢伙竟然能夠思考得如此之快,而又滴水不漏,怪不得上頭會任命他為金店搶劫案的主要負責人。看來這個楊雄,還真不是蓋的。
康錦也略微吃驚:“楊隊長分析得很透徹,真是思維縝密。”
楊雄說:“要按一般情況來講,這個案件應該做上述的推論沒錯。但是,當時的案發現場卻有一些我們不能理解的情況。”
“不能理解的情況?”
“這樣吧,你們跟我來。”楊雄掐滅菸頭,帶著我們進了監控室,在一臺電腦上調出了當時金店搶劫案的現場監控錄影。
在無聲的監控鏡頭裡,我看到兩個揹著黑包的人正在金店內拿著槍實施搶劫,動作有條不紊,毫不慌亂,有個人甚至還鎮定地扭頭看了攝像頭一眼。而透過這一眼,我可以辨認出這張臉就是志強的。或者說,是一個採取了某種技術手段模仿了志強面目的罪犯——這種面部偽造技術目前來說並不困難。而警方釋出的那張通緝令上的有些模糊的肖像,也是擷取的這張影片圖片。
錄影顯示沒過多長時間,大約兩分鐘,聞訊而來的警察跟金店內的搶劫分子爆發了激烈的槍戰,被劫持的金店內的工作人員都鑽到了櫃檯下面,龜縮著不敢出來。雙方的互射很激烈,打得屋內一片狼藉、碎屑亂飛。就在這時,“志強”的身體猛地一震,向後倒著飛了出去。但他隨即又站了起來,跟警察繼續開火。
我指著螢幕忍不住尖叫起來:“他中了槍!”
“對,在近距離的情況下結結實實地中彈了。”楊雄面沉如水,低聲說道,“沒有任何一款防彈衣可以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抵擋這樣的攻擊。我們做過了模擬,就算使用最先進的金盾3型防彈衣,在這種距離下也會被不同面積地穿透,給人帶來致命性傷害。可是就像你們看到的這樣,他又重新站了起來,完全不像受傷的模樣。”
康錦說:“你們可以提取現場的血液,進行DNA鑑定。”
楊雄用手捏著擰成了“川”字形的眉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不瞞你們說,怪就怪在這裡。我們在現場沒有提取到任何血液和肌肉組織,只有一些跟他們破碎的衣服混在一起的木屑。”
“木屑?”我驚訝地重複了一遍。
“對,木屑。”楊雄閉著眼睛點了點頭。看得出來,他已經被這個事情弄得心神疲倦。
康錦沉吟了好久又說:“透過他們所持的槍支,能不能調查到什麼線索?”
“沒什麼線索,他們所持的是97式半自動霰彈槍,這種槍械在國內裝備比較普遍,黑市上就能買到。想要調查來源,很難。”
我有些凌亂地抓了抓頭髮,有點明白楊雄那鳥窩一樣亂的髮型是怎麼來的了。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讓人摸不著頭腦,我盯著那段影片錄影,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