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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延平大力的握住了楊延安的肩膀,頗為虛弱道:“三弟,眾兄弟裡,四弟,六弟,七弟,還小,五弟不喜征戰,二弟的性格太沖動過,現在大哥只有你一個人能託付了,答應我,帶著弟弟們和父親走,娘還在家裡等著你們呢。”
楊延安早已泣不成聲,握住了兄長的大手,什麼話也說不出,大哥就是大哥,不管過去了多少年,他都是那個在遇到危險時,挺身擋在眾兄弟最前面的那個人。
楊延安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楊延平了,不僅是因為他這一身傷痕,更是因為那句魔咒。
而楊延平此刻也很適當的提起了那句話,只見他端坐在椅子上,遙望大帳內緩緩燃燒的燭火,低聲道:“須知天命不可違,七子去,六子回,”楊延平默默地閉上了自己的雙眼,“既然一定要有一個人死,那這個人就讓大哥來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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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悄然而過,似乎僅僅過去了一瞬,便迎來了天明。
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強提著一口精氣神的楊延平,站在大帳前,望著眼前神采飛揚,除了楊三郎外都很精神的六個弟弟,微笑道:“父親就交給你們了,一會兒遼軍攻寨,你們便速速從寨後撤走,路線我都告訴三弟了,到時候你們就聽他的指揮。”
楊七郎有些疑惑問道:“大哥,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楊延平摸了摸楊延嗣的臉頰,疼溺道:“你們先走,這裡還需要人殿後,等我打退遼軍的一波進攻後,便去追趕你們。”
楊七郎嗯了一聲沒有說什麼,楊四郎卻看了楊延平一眼。
楊延平帶三千弱旅守衛跑虎寨,楊三郎等人便帶著六千還算精銳的宋軍護送楊業撤退。
臨走前,楊延平替每一位弟弟整理了一下盔甲,又不捨得摸了摸他們的臉頰。
終於,七點一刻,寨外傳來了遼軍的擊鼓聲,那一聲聲猶如奪命魔音般的鼓聲一刻不停的迴響在楊延平的心頭,他默默的閉上了雙眼,隨即睜開,望向了楊延安,三弟,一切就都交給你了。
楊延安強忍著心中的悲痛點了點頭,一向都是面無表情的他,此刻竟朝楊延平投去了一個微笑。
楊延平同樣已微笑回應,最後他提搶走上了寨牆,與三千老弱殘兵,虎視寨外不遠處密密麻麻涌了上來的遼軍。
營外不遠處,蕭天佐策馬橫刀,率八萬大軍攻營,將手中的大刀指向了眼前的跑虎寨,蕭天佐一聲令下,“進攻!”
楊延平長槍橫立,虎嘯一聲:“殺!”
遮天蔽日的弩箭從宋軍的手中射出,一道道遼軍衝鋒的身影兒,伴隨著箭矢而來的呼嘯聲,不斷倒下,竟短暫的露出了一道碩大的空隙,但很快便被身後的人填滿。
遼軍也開始張弓還射,中箭的宋軍屍體從寨牆重重摔下。
楊延安轉過身,沉悶道:“走。”
六千宋軍背靠著身後正在浴血奮戰的三千兄弟,從營寨的後方緩緩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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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軍所剩不多的弩箭和擂石消耗乾淨後,遼軍順利的攀登上了跑虎寨的城牆,展開了廝殺。
一個個身纏繃帶卻捧著殘缺刀刃的宋軍將士無畏的殺向了眼前凶神惡煞的遼軍士卒。
在那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的戰場上,楊延平哪怕是一身傷體,卻依舊勇不可當,這一刻的他早已陷入了瘋魔,無數的遼軍鮮血灑在了他貼身的甲冑與他的臉上,那沐浴鮮血的模樣,就好像一個從地獄歸來的修羅般。
什麼章法,什麼楊家搶全都消失不見,此刻的他只會將手中的長槍一刻不停的掃向前方。
時間一點點過去,越來越多的宋軍戰死,這座跑虎寨幾乎已經被宋軍和遼軍的屍體所鋪滿。
楊延平帶著身邊最後幾十殘兵且戰且退,最終被包圍在了寨牆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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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手持明晃晃槍刃的遼軍對準了眼前這不過幾十人宋軍,蕭天佐驅動戰馬來到了楊延平的眼前,居高臨下的他,傲慢的看著楊延平,淡淡道:“若是你現在肯放下武器,歸降本將,本將軍可以考慮留你一命。”
“哈哈哈,啊哈哈哈!!”
猙獰的笑容,扭曲的五官,楊延平那瘋狂的大笑深深的傳入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
現在的他早已是千瘡百孔。除了舊傷,在剛剛的廝殺上,他的身上又添了很多新傷,遼軍的血和他自己的血,在他的腳邊匯成了一道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