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在門口立了一塊牌子,上書“免費看診”四個大字。
但仁心堂的名聲早就臭不可聞,有姝越是放低身段,百姓越是覺得他醫術不堪,怎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周氏醫館的跑堂小夥時不時來店門口瞅一眼,見宋掌櫃閒得發慌,便會高聲諷刺幾句。
有姝除了酸一酸周妙音,還真沒把其餘人放在眼裡,全當什麼都沒聽見,只管耐心坐等。三天後,仁心堂還是無人光顧,他略一思忖便把牌子換成了“專治不治之症”,然後大喇喇地擺放在街邊。
這下,不僅路人笑得肚子疼,連素來喜靜的周妙音都來看了幾回熱鬧。
郕王不知怎的,總會想起那個短暫的吻,這些天頗有些神思不屬。張貴見他精神不濟,就把宋掌櫃的種種事蹟當成笑話講給他聽。
“哦?他竟真的把牌子立出去了?膽子倒是真大。這些天有沒有人前去光顧?”
“哪兒能呢!宋忍冬怎麼死的,滄州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宋老太爺若是還在,沒準兒還能把仁心堂這塊招牌立起來,傳到宋有姝手中算是廢了。這孩子為了重振家業真有些瘋魔了,連那樣的狂言傲語都敢放,也不怕最後收不了場。”
“年輕人難免有些心浮氣躁,劍走偏鋒。宋家如今只剩他一個,倒也沒什麼後顧之憂。走,與本王前去看看他那牌子。”郕王興匆匆出了大門。
神農街的人流量是往常的兩三倍,蓋因宋掌櫃的牌子太獨特,口耳相傳後引來許多人圍觀。郕王穿著普通的粗布衣裳,在侍衛的保護下擠到最前面,卻見那塊牌子足有四尺長,用金絲楠木鑲邊,赤紅硃砂當墨,寫得張牙舞爪、大氣磅礴,乍一看還真有些傲然於世之感。
好字!他在心裡默默感嘆,正待上前細看,就聽屋裡傳來吧嗒吧嗒的清脆足音,像是有一匹撒歡的小馬駒正逐漸靠近。不過片刻,少年那張白裡透粉的小…臉就出現在眼前,腮邊若隱若現的兩個小酒窩彷彿盛著甘露,叫人甜在心裡。
郕王眸光微閃,不知不覺就盪出一抹淺笑。
見主子笑了,有姝越發歡喜,搓…著手道,“王爺,您找我看病來了?快請進!”
“不,本王只是來看看你這塊牌子。”
有姝放光的眼眸瞬間暗淡下去,一隻腳邁出門檻,一隻腳卡在門裡,顯得很是無措。
郕王極想伸手去拍他腦袋,但到底還是忍住了,略一點頭便朝周氏醫館走去。有姝連忙跟上,繞著他前前後後轉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郕王心裡暗笑,面上卻絲毫不顯。這人越看越像小狗,分明極想討好自己,卻不懂得言語奉承,只會跟在腳邊轉來轉去,蹭前蹭後,雙眼溼漉漉的,彷彿浸了水,很招人疼。倘若他所求之事並非為自己看病,而是旁的東西,郕王定然不忍拒絕。
“本王到了,別跟了。”臨到周氏醫館門前,他溫言教誨,“好好磨練醫術,一步一個腳印走穩當,走踏實,免得半路摔倒。宋忍冬前車之鑑猶在,你切莫走他的老路。行醫看病,最重要的是精湛技藝與一顆仁心,而非好聽的名頭。待你醫術大成那日,本王定然會請你前去問診。”
主子還是那樣溫柔,令有姝臉紅心跳,不能自已,差點就被對方洗腦,真以為自己除了一張吹牛皮的嘴毫無可取之處。他連忙回神,擺手道,“不不不,我醫術真的很好,您的病真的只有我能治。”
郕王搖頭失笑,深深看他一眼後才在跑堂小夥的帶領下前去醫館後院。
有姝本想跟進去,卻被店裡的夥計攆了出來,只得垂頭喪氣地往回走。恰在此時,一輛豪華馬車停靠在路邊,幾名年輕貌美的丫鬟並一位衣著奢華的貴婦攙著一名年輕男子緩緩下地。男子面板蒼白,身形單薄,眼窩深深凹陷,顯得非常憔悴。與有姝擦肩而過時,他略微抬起胳膊,令寬大的衣袖滑落,從而露出半截枯瘦如柴的腕子,打眼看去竟似一具行走的骨架。
“小的見過王夫人,見過王公子。公子,您怎麼瘦成這樣?”跑堂夥計連忙迎出來。
王公子氣若游絲地道,“我餓,快給我吃的……”
“咱們這兒是醫館,不是飯館,您莫非走錯了吧?”
攙扶他的王夫人連連催促,“快,趕緊讓周大夫給我兒看看。這半個月以來他時時喊餓,無論吃下多少東西都像沒吃一般,不但肚子不顯,連身體也急速消瘦。這不,他現在連個人形都沒了,還喊著要吃呢……”說著說著已是眼眶發紅,聲音顫抖,可見急得狠了。
跑堂夥計見王公子面如金紙,氣息微弱,連忙跑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