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揚一貫多情的桃花眼中，已佈滿猩紅的血絲，積聚甚久的怒氣，在今朝驟然爆發，不甘與恨意同時湧上心頭，劍招又快又準，徑直朝慕容澈的心臟刺過去。

慕容澈笑得雲淡風輕，橫劍一擋，兩劍相碰，似有一點火光從劍刃迸濺出來。

兩人的劍術不相伯仲，林清揚因被囚禁多日，體力雖不如慕容澈，但是慕容澈用左手握劍，也算是給他一個公平的比試。

林清揚點地躍起，從空中朝慕容澈刺過去。

“慕容澈，如果沒有蘇菲，如果你沒有滅了闇月，也許我和你，會成為好友，就像你和阿湮……”

慕容澈側身躲開他狠決的招式，氣隨劍走，反守為攻，連連把林清揚逼退了數步。

“如果你的父皇沒有懷著吞併天下的野心，如果你父皇的沒有使出那麼多的陰謀詭計，也許我不會下定決定滅闇月。”慕容澈清冷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這位昔日與自己一樣名動天下的男子。

隔著這麼多的恩恩怨怨，他們誰也找不回初遇時的心境。一同謀算衛國時那段驚險刺激的歲月，彷佛已經離他們很遠。

“住手，你們快住手！”

聽到蘇菲的嘶喊聲，林清揚突然拋開手中的長劍，閃著銀光的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拋劍的男子，靜靜佇立在原地，微笑著看著滿臉驚恐的蘇菲。

拋開劍的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驀然想起了在他出使流雲國時，某個雲淡風輕的午後，他與蘇菲一同躲在樹叢裡偷看琴雅與慕容澈的弟弟偷情。

得知自己中了一種名為魅魂膏的春毒，蘇菲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他永遠記得，那個窩在自己懷裡的陌生女子，眼神是那麼純淨，目光是那麼溫柔。

他問她，「你為什麼要幫我？」

她神秘的笑著說，「大概是……我前世欠了你什麼吧。」

菲兒，如果你前世真的欠了我什麼，可不可以……把你的來世許給我？

這一世，我輸給他，輸得很徹底。下一世，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林清揚拋劍的瞬間，慕容澈心底雖有一絲訝然，卻沒有打算收回直刺向他胸口的劍，林清揚一心求死，他又何妨成全他。

劍即將沒入林清揚心臟時，慕容澈眼前閃過一道銀光，只聽“哐當”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他的劍，並未刺到林清揚，在千鈞一髮之際，蘇菲的劍替林清揚擋住了致命的一擊，只可惜，毫無內功的她，根本無法擋住慕容澈凌厲的攻勢，他的劍擦過她的劍身，刺進林清揚的左胸，而她也被他的劍氣震得往後跌入林清揚懷裡。

溫熱的血滴落下來，慢慢流淌在她手上，林清揚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得不可思議的恬淡笑容。

慕容澈伸手要摟住蘇菲的腰時，卻被她反手拍開，她彷佛沒有看到他似的，伸手攙扶著林清揚，哽咽著說：“我不會讓你死的……決不會讓你死……來人啊，快傳太醫！”

林清揚平靜的笑著自嘲道：“沒用的，菲兒，你就不必叫阿湮來折騰我了。”這一劍刺得很深，亦刺中了要害，即便有阿湮在，也無法救活他了。

仰頭看著斑駁的陽光，血色紅楓，他慢慢地把頭擱在蘇菲的肩膀上，此生，從未如此輕鬆的笑過，如果沒有遇見她，他永遠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的淚水，不斷地滾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指，順著她的淚痕慢慢地描下去。

“原來我死了，菲兒會為我哭啊……”他閉上眼睛，輕輕說道，“真好。”

蘇菲的眼淚掉得更兇了，這句話，宇軒也說過，再聽一次，她的心就彷佛再一次被硬生生的撕裂般疼痛不已。

林清揚輕輕地咳了一口血，染了血的手指，輕輕地點在蘇菲的眉間，鮮紅的血印，遠看著彷佛一個硃砂痣。

“我們闇月國的男子娶妻後，會親手為她畫上一個硃砂印，菲兒，你看，現在你的眉心也有我點下的硃砂痣了，這是我提前為你描上的記號，下輩子你要嫁給我……”

這是他小小的私心，決然的死在她面前，在她心口劃出一道無法癒合的傷口，讓她永遠記著他。

“把來生許給我好嗎？”

“……”蘇菲咬緊下唇，沒有回答。

“菲兒連我最後的心願也不答應嗎？”淡淡的哀傷在他的眼中化開，“就算是敷衍的回答也好啊。”

蘇菲的手指輕劃過他的傷口，沾了血的指尖，在他的額頭輕輕地印了一下，“如果來生你不再生於帝王之家……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