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又有北魏赴西域使者回到平城後向太武帝報告,魏使往還經河西,常見北涼國人在言談中有輕慢北魏之意。當初,北魏每次派遣使者出使西域,常令沮渠牧犍派出嚮導,護送魏使走出流沙出沒的大沙漠。沮渠牧犍左右有人告訴北魏的使臣說:“柔然汗國的可汗曾告訴我們大王:去年,魏國的皇帝親自去討伐柔然,結果士卒和戰馬多染疫病而死,大軍也慘敗而回,不能復振。柔然並生擒了魏國皇帝的大弟樂平王拓跋丕。我們大王聽後非常高興,在國內大肆宣傳。又聽說柔然可汗派出使臣,出使西域各國,聲稱:魏已削弱,今天下唯柔然為最強。不但西域各國對魏國懷有二心,我們大王也不準備供應你們了。”北涼這些言行在太武帝看來簡直是不可饒恕的背叛行為。恰好賀多羅也很快返回了北魏,奏稱沮渠牧犍雖“外修臣禮,內實乖悖”。這就使得他更加確信了牧犍已經背叛了北魏,於是更加堅定了征伐北涼的決心。
太延五年(公元439年,宋文帝元嘉十六年)6月,拓跋燾御駕親征,傳檄各地,歷數沮渠牧犍12大罪狀,勸其親率群臣遠迎魏軍,才是上策。沮渠牧犍不但未肯出迎,還一面遣使求救於柔然,一面派其弟徵南大將軍董來領兵萬餘,在姑臧城南迎敵。而先前北涼與南涼兩國結下的仇怨,也終於等來了了結的時候。已故南涼國主禿髮溽檀的兒子禿髮源賀懷著復仇的決心,自告奮勇充當嚮導,輕車熟路,帶著魏軍向曾經的故國出發,使得魏軍如虎添翼。
形勢如此緊迫,沮渠牧犍花心依舊,在北魏大軍直抵姑臧之前,他竟然離開國都,帶著倖臣跑到酒泉去,找美豔的李氏尋歡作樂去了。他似乎要抓住這最後的瘋狂,要給歷史留下一場纏綿悱惻的所謂愛情絕唱,真是昏庸到家了。
沮渠牧犍輕棄崗位,將帥求戰卻找不到主帥,上下頓時亂作一團,即使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也不知為誰而戰了。上下皆無鬥志,一遇魏兵,都望風潰逃,哪裡是北魏的對手?不久,其侄沮渠祖城、沮渠萬年眼看抵擋不住,相繼納款降魏,禿髮源賀又幫魏人招降了姑臧城外的鮮卑諸部。魏軍乘勢進軍,迅速拿下了涼州、酒泉,沮渠牧犍什麼也沒準備,或是根本就沒想著做什麼戰鬥準備。這年9月,沮渠牧犍叫大臣們把自己捆綁起來,率文武百官5000人列班出降。北涼歷39年而亡,史稱“酒泉之變”。
而李氏還在離宮,正與宮女搶奪珠寶,準備逃跑。見魏兵如天兵驟至,嚇得癱軟在地。拓跋燾命令,將李氏就地立斬,可憐一代紅顏,死於非命。這難道是歷代紅顏命中的宿數嗎?拓跋燾打下北涼都城姑臧,見姑臧果然水草豐茂,又親見北涼府庫充盈,珍寶無數,士民豐殷,和崔浩所講一樣,不禁歎服道:“崔公一向智略不凡,足可稱奇;伊香發弓馬出身,計與崔公相同,亦以為奇。”下令重賞崔浩、伊香發。卻由此深恨李順,大軍勝利還朝後,拓跋燾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李順賜死、抄家。
至此,北魏完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北方統一,而轟轟烈烈的五胡十六國也成為一個時代的休止符,逐漸地隱入歷史。無論自願與否,他們丟失了逐鹿中原的權杖,這是參與遊戲的失敗者們共同的宿命,歷史只青睞於真正的強者。北魏帝國收拾盤存完五胡亂華的紛亂殘局,也從根本上結束了西晉末年以來歷時135年的混亂時期,也正式開啟了中國南北朝時期的對峙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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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節:皇后再嫁
皇后再嫁
沮渠牧犍自縛出降,拓跋燾親自為他鬆綁,且以禮待之。這使我不禁想起160年前,晉武帝司馬炎與吳主孫皓相遇時的一幕,歷史就是有著這許多驚人的相似之處。對於亡國之君,有的待之於寬厚,有的待之於刻薄。全都出自於勝利者的胸襟。在此我發現一個歷史的規律,從對待亡國之君的態度上,一個新生政權的強勢與弱勢、開國之君的自信與自卑,在初期就全部一覽無餘的展現了出來,而這也隱約預示著帝國的壽命。譬如西晉末年建立劉漢政權的劉淵,對俘獲的晉懷帝、晉愍帝極盡侮辱,讓他們穿上童僕的衣服,為他執壺敬酒,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青衣侑酒”之事。劉淵擺出了勝者之驕態,缺少了王者應有的風範,反映的是扭曲的靈魂和小國心態。所以,劉漢國也就命祚不長。與此相類似的是金朝的金太宗,在俘獲宋徽宗、宋欽宗二帝之後,讓他們充陳雜役,操賤者之業,顯示出小人得志,勝者傲視一切的膚淺心態,所以金朝的敗亡,由此也現出端倪。相反,有雄才大略的帝王,對亡國之君始終供奉優厚,優禮待之。如太武帝拓拔燾之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