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下來,互相之間已經熟知了不少。
“聽說你不與我等一道去大邑商?”芮問。
罌笑笑,搖頭:“不去呢。”方才在羈舍門前,小臣騶已經跟她說過這事。王畿就在前方,莘人往東入大邑商,睢人往北去睢國,兩隊人馬要分道揚鑣。
芮和千相視一眼,皆露出失望之色。
“還以為我等可聚作一處……”千惋惜地說。
“芮,千!”領隊的莘國小臣喝了點酒,隔著案臺對她們說:“你二人又在胡想什麼?睢可是婦妸的女兒,自然要回睢國!”
芮和千不理小臣,看著罌,仍然不捨。
“你將來若是去大邑商,可要記得尋我們。”芮嘆氣道。
罌頷首:“自當如此。”
二女又說了些惜別之言,正說著話,忽然,罌發現旁邊那席上,一個殷人正盯著自己。
四目相對,罌沒有避讓,直直回視。只見那是個少年,看起來與罌差不多年紀,卻生著一副端正而神氣的眉目。
許是察覺到行為失禮,片刻,那少年笑笑,收回目光。
“……我母親說,當年我姑母也是去了大邑商,後來就沒了音信呢。”千擔憂地說。
“你們這些女子,怎淨說些喪氣話!”莘國小臣搖頭道:“也不想想大邑商有多少生婦都是獻女出身,後來封邑都有了呢!”
寒暄了一陣,眾人用食已畢。
沒多久,小臣騶起身,說時辰不早還須趕路,就此與莘國眾人告辭。
同甘共苦一個月,臨到離別,眾人皆感慨。互相致禮了好一陣,小臣騶與罌終於與莘國眾人別過,離開了羈舍。
※※※※※※※※※※※※※※※※※※※※※※※※※※※※※※※※※※※※※※※※※
直到罌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殷人少年的目光也仍然沒有移開。
“我等返大邑商麼?”旁邊一人略略環視周圍,對少年低聲道。
“返大邑商做甚。”少年把目光收回來,看他一眼,聲調懶懶:“既然出來,總該逛久一些。”
那人哭笑不得:“那……”
“聽到方才那小臣所言麼?他們要去何處?”
那人想了想,答道:“他們去睢國。”
“如此,”少年露出微笑,“我也去睢國。”
往睢國的行程還有兩三日,沒了莘女們做伴,路上無趣許多。不過進入王畿以後,天氣變得晴朗,道路乾燥,倒也通暢。
從莘囯一路過來,兩旁大多是荒野,罌見過不少野獸。幸得引路護送的人們經驗豐富,有驚無險。而王畿之內,鄉邑增多,路旁耕土延綿,一派田園風光。
儘管如此,這個時代的中原仍然森林繁茂,水草豐足。當罌看到溪流和湖泊時,心總是癢癢的。旅途洗浴的機會少之又少,她幾乎已經開始懷疑先前日日沐浴更衣的日子是否存在過。
所以,當傍晚歇宿時,罌看到不遠處的溪流,再也忍不住了。
“洗浴?”羌丁奇怪地看她,“為何?”
“難受。”罌說。
羌丁皺眉,片刻,搖搖頭:“都是貞人陶把你寵壞了。”
“寵壞?”罌訝然。
“沐浴除穢,人人都以吉日為期,誰像你,每日一回,也就貞人陶不說什麼。”羌丁道,神氣像足了大人:“哪裡像我這般,我……”
“像你一樣邋遢麼?”罌打量著羌丁亂糟糟的頭髮和髒兮兮的衣服,打斷道。
羌丁瞪起眼。
罌卻笑起來,拍拍他的肩頭:“你不想洗算了,給我把風就好。”
羌丁看著她,臉色變了變,忽而有些發紅。
“你……你要脫衣?”他囁嚅道。
罌揚揚眉梢:“不脫衣怎麼洗浴?你不要回頭看就是了。”說罷,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往樹叢那邊走去。
※※※※※※※※※※※※※※※※※※※※※※※※※※※※※※※※※※※※※※※※※
夜幕正在降臨,涼風柔柔地拂過樹梢。
羌丁背對著溪流站在樹叢裡,腳不安分地踢著腳下的石子。
溪流水聲嘩嘩,蟲鳴鳥啼陣陣。光照漸漸模糊,隔著茂密的矮樹高草,小臣騶他們的說話聲隱約可聞,還有些不可捉摸的窸窣聲,讓羌丁愈加坐立不安。
“冊罌!”他終於忍耐不住,喊了一聲:“好了麼?”
聲音在緩緩地晚風中傳開,過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