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醜,你過來坐在我的懷裡好不好?”阿珂怒道:“不好!”對
鄭克塽道:“我要去了!甚麼地方不好跟人會面,為甚麼定要
在這裡?”鄭克塽道:“大家約好了在這裡的,不見不散。我
也不知原來是這等骯髒地方。喂,你給我規規矩矩的坐著。”
最後這句話是對韋春芳說的。
韋小寶越想越怒,心道:“那日在廣西柳江邊上,你哀求
老子饒你狗命,罰下重誓,決不再跟我老婆說一句話,今日
竟然一同來嫖我媽媽。嫖我媽媽,倒也罷了,你跟我老婆卻
不知已說了幾千句、幾萬句話。那日沒割下你的舌頭,實是
老子大大的失策。”
韋春芳打起精神,伸手去擻鄭克塽的頭頸,鄭克塽將她
手臂一把推開,說道:“你到外面去罷,咱兄弟倆有幾句話說。
等我叫你再進來。”韋春芳無奈,只得出廳。鄭克塽低聲道:
“珂妹,小不忍則亂大謀,要成就大事,咱們只好忍耐著點兒。”
阿珂道:“那葛爾丹王子不是好人,他為甚麼約你到這裡來會
面?”
韋小寶聽到“葛爾丹王子”五字,尋思:“這蒙古混蛋也
來了,好極,好極,他們多半是在商量造反。老子調兵遣將,
把他們一網打盡。”
只聽鄭克塽道:“這幾日揚州城裡盤查很緊,旅店客棧中
的客人,只要不是熟客,衙役捕快就來問個不休,倘若露了
行跡,那就不妙了。這妓院中卻沒公差前來羅唣。咱們住在
這裡,穩妥得多。我跟你倒也罷了,葛爾丹王子一行人那副
蒙古模樣,可惹眼得很。再說,你這麼天仙般的相貌,倘若
住了客店,通揚州的人都要來瞧你,遲早定會出事。”阿珂淺
淺一笑,道:“不用你油嘴滑舌的討好。”鄭克塽伸臂摟住她
肩頭,在她嘴角邊輕輕一吻,笑道:“我怎麼油嘴滑舌了?要
是天仙有你這麼美貌,甚麼呂純陽、鐵柺李,也不肯下凡了,
每個神仙都留在天上,目不轉睛的瞧著我的小寶貝兒。”阿珂
嗤的一笑,低下頭去。
韋小寶怒火沖天,不可抑制,伸手一摸匕首,便要衝進
去火伕一場,隨即轉念:“這小子武功比我強,阿珂又幫著他。
我一衝進去,姦夫淫婦定要謀殺親夫。天下甚麼人都好做,就
是武大郎做不得。”當下強忍怒火,對他二人的親熱之態只好
閉目不看。
只聽阿珂道:“哥哥,到底……”這“哥哥”兩字一叫,
韋小寶更是酸氣滿腹,心道:“他媽的好不要臉,連‘哥哥’
也叫起來了。”她下面幾句說話,就沒聽入耳中。只聽鄭克塽
道:“他在明裡,咱們在暗裡。葛爾丹手下的武士著實厲害,
包在我身上,這一次非在他身上刺幾個透明窟窿不可。”阿珂
道:“這傢伙實在欺人太甚,此仇不報,我這一生總是不會快
活。你知道,我本來是不肯認爹爹的,只因他答應為我報仇,
派了八名武功好手陪我來一同行事,我才認了他。”韋小寶心
道:“是誰得罪了你?你要報仇,跟你老公說好了,沒甚麼辦
不到的事,又何必認了吳三桂這大漢奸做爹爹。”
鄭克塽道:“要刺死他也不是甚麼難事,只不過韃子官兵
戒備嚴密,得手之後要全身而退,就不大容易。咱們總得想
個萬全之策,才好下手。”阿珂道:“爹爹答應我派人來殺了
這人,也不是全為了我。他要起兵打韃子,這人是個大大的
阻礙。他吩咐我千萬別跟媽說,我就料到他另有私心。”鄭克
塽道:“你跟你媽說了沒有?”阿珂搖搖頭,說道:“沒有。這
種事情越隱秘越好,說不定媽要出言阻止,我如不聽媽的話,
那也不好,還不如不說。”韋小寶心想:“她要行刺甚麼人?這
人為甚麼是吳三桂起兵的阻礙?”
只聽鄭克塽道:“這幾日我察看他出入的情形,防護著實
周密,要走近他身前,就為難得很。我想來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