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三炷香,那就是一百二十兩。”彌陀爺心裡默默地算,口上卻說:“哎,鈞座,您見外了……”
“應該的,應該的……”一路上和彌陀爺閒聊著,三天之後,船到了臨武縣,下了船,張興培和樂楚明都在岸上等著呢。
“鈞座,都辦好了,這些北江拖佬,是天地會門下,和我蔡李佛也有幾分淵源,好說話。只是……”
“沒事,直說,船貴麼?”
“船倒不貴,就是武水太小,走不得大船,我們要徒步翻過三峰嶺,下山,然後才能上船。”
“天色不早了,我們就在臨武縣就食,陸榜眼——”
陸達聞聲而至:“鈞座但請吩咐。”
“你去和縣令說,本軍在此就食,不入縣城,讓他快些叫了夫子,送飯來。”
陸達轉頭要走,楚劍功又道:“那縣令若是爽快便罷,如果推推搪搪,磨磨蹭蹭,你替咱家告訴他,我這兩千兵便到縣衙裡去就食。大軍過處沿路供食,這是成例,筆墨官司到皇帝面前也打得贏。”
“俺理會得,咱也是做過京官的。”
楚劍功把張興培叫道僻靜處,和他說了,讓他去兩江各路水上堂口打通關節,張興培笑道:“這個,鈞座儘管放心,江湖江湖,不通水路,還是江湖人嗎?”
“彌陀爺和你一起去,他是水上堂口的,懂規矩。你有不清楚的,問他。但是,所有的事,都由你拿主意。”
“我明白,我怎麼說也在江湖上跑了這麼久了。”
楚劍功又請了彌陀爺過來,他和張興培碰面,又久仰幸會了好一陣,相見恨晚了一番。
臨武縣令是個乖覺人,飯很快就送到了,全軍鬧鬧哄哄吃過了飯,點了火堆露宿,南方的六月天,晚上一點也不冷。
第二天一早,張興培和彌陀爺就出發了
樂楚明還是打前站,他出發一個時辰後,楚劍功帶著全軍,肩挑背駝,軍歌嘹亮,就過了三峰嶺。山那邊,樂楚明已經和北江拖佬們備好了木筏子,用來拖著物資,人在岸上拉著,順著武水,下到山腳開闊處,已經有一個好大的船隊在等著了。
朱雀軍中有鎮嵩鎮的老兵就說道:“我們鈞座怪啊,別的協臺鎮臺,拼命撈錢,哪捨得花錢僱船。各地又只管一頓飯,所以每天啊,走不了三十里,哪比得咱們坐船,讓我搗句文詞,日行千里,夜走八百。”
“那是關二爺的赤兔馬,馬中赤兔,不是用來說人的。”
邊上又有人說:“這個我知道,馬中出赤兔,人中出呂布。三國啊,就喜歡聽三國。最喜歡那段,太師府中出貂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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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歸屬
6月18日
北江全長六百餘公里,朱雀軍坐著北江拖佬的船隊,花了五天時間,終於在六月十八日進入廣州。
到岸之後,李穎修在岸上等他。楚劍功一下船,兩人按當時的習慣拱手做禮。
“我們有了第一支自己的軍隊了,不容易。”李穎修沒說什麼遠來辛苦之類的廢話,頭一句,就包含著按捺不住的興奮。
“是啊,是啊。”楚劍功側望著自己的部隊有秩序的從跳板上走下,正想說什麼,突然注意到林大人派來的人在不遠處等著,就改口道:“老弟,我們住哪裡安排好了麼?”
“你們暫時駐屯在白雲山,水師的營房也騰出來一部分,戰時可以住在岸邊。”
“甚好,陸達!陸榜眼!”楚劍功大叫著,陸達應聲而到。
楚劍功給兩人做了介紹,李穎修滿心疑惑,但堆出笑容說:“我們朱雀軍這種野路子,居然有了一位武榜眼,榮幸啊,榮幸!”
陸達聽到這話心裡不痛快,心想:“朱雀軍是楚主事一個人拉起來的,那沒錯,要論關係遠近,我陸達跟著全軍一起摸爬滾打,怎麼著也算朱雀軍裡數得著的人物,什麼‘我們朱雀軍’。”但又不好說什麼。他又是個實心眼,不快就表現在臉上。
楚劍功見狀,說道:“榜眼啊,你帶隊,跟著李先生去營房,把隊伍安頓下來。行軍的時候注意點,讓老百姓見識見識我們新軍的風貌。去吧,先去整隊。”
陸達向楚劍功敬了個禮,就離開了。這時,傑肯斯凱也下船了,看見李穎修,就跑了過來。呱唧呱唧,講了一通法語。大意是在湖南只能跟楚劍功一個人說話,在廣州總算有兩個人可以說話了。
“傑肯,你中文練習得怎麼樣了?”
“費昌號,費昌號。”傑肯斯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