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進市區,大光推了小個子一把。
“到省城了,再和我去辦件事,怎麼樣?啊,怎麼樣?”
“好吧!”小個子眼睛還是閉的。
“這回不用動手,嚇一嚇就可以了,五百塊行不行?”
“不動手的話,錢算了。”
“要給的,要給的,大家在道上混,不容易嘛。嘿嘿,兄弟貴姓?”
“我姓於,名字告訴你,你也不信,免了吧?”
“那是,那是,嘿嘿,不過兄弟我想長期請哥幾個,有財一塊發,怎麼樣?”
“好吧,我給你留個呼機號。”
車子在一處居民區停下,大光趾高氣揚地領頭走進公寓樓,來到一個掛有公司招牌的門外。大光想摁門鈴,背後已有兩隻腳同時抬起。
除了領導或者想當領導的人,可能沒有人喜歡開會,當然不包括宴會。
陳士風每次開會都想辦法走神,反正輪不到他說話,討論什麼內容,他知不知道無關緊要。這幾天腦子裡只有保齡球,正在回憶別人打球的步驟,是左腳先出還是右腳先出?用中指、食指在腿上比劃,總不得要領。
那天,第一次去打保齡球,鄰球道的兩個漂亮女人把他笑得落荒而逃,隱約聽見她們說,“……猴子偷南瓜。”
非學成最優美的姿勢,只是右腳先還是左腳先呢?
“陳世美!小陳!隊長叫你!”坐身後的許菲推了一把。陳士風急忙抬頭,方隊長雙手搭在他的將軍肚上,正望過來:“睡著了!昨晚又去打牌是不是?活動一下,給我添點水來。安靜!安靜!大家聽清楚沒有?準備十分鐘,零點出發,記得檢查武器……。”
拿熱水瓶給方隊長髮黃的茶缸添滿水,一旁的中隊長唐建國也遞來茶杯說:“來,來,陳世美,順手。嘿嘿,謝謝。”
陳士風早已習慣了打雜,給在座的隊友都添上水,往回走時,試了一下打球的步法,沒錯,左腳先出。
方隊長說:“小陳,你也參加,人手不夠。許菲!把避彈背心發給大家,罪犯,哦!不興叫罪犯了,疑犯可能有槍。”
這種抓捕,陳士風既不緊張也不興奮,調回市裡半年來,並沒有分配他去哪個中隊具體辦案,憑他的資歷應該當個副中隊長,據說是擔心他新來,別人不服,只好安排他搞些隊務。平時抄寫材料,處理後勤,每逢有重大案件或人手不足,他大都是負責開車把隊友們送到現場,然後不是守大門就乾脆讓他呆車上。有一回,破了個大案,他也糊裡胡塗立了三等功。
給方隊長添了兩次水,零點到了。和往常一樣,陳士風還是當司機。剛回市裡老是走錯路,現在隨便說個地址,他閉上眼睛也能找到,而且他的開車技術在隊裡數一數二,看他最不順眼的唐建國是特警出身,也自愧不如。
夜裡,天又冷了,月亮也躲進雲層中。
“上去這麼久都沒點動靜?快凍死人了。”
陳士風這回是守樓道口,和他一起的是許菲,他們是老搭檔了。
許菲不停地跺腳取暖,抱怨道:“隊長真是的,這麼冷的天,還神經兮兮要拿槍出來,哪時輪到我們出手?”
方隊長帶人上樓已十幾分鍾,陳士風也有些累,撥出一道白霧,應道:“沒準叫錯門,不知道哪家倒黴,深更半夜給這麼一嚇,甭想再睡。”槍在手中像塊冰,這是支“六四”式,雖然這支槍他閉上眼一隻手也能拆能裝,但他還是覺得不順手,他想念派出所配的那支“五四”,跟了他六年,這會大概已經進了某個鍊鋼爐。
“別瞎猜了!”許菲把槍收進衣裡,搓手哈氣。“但願他們快點,我現在就想馬上鑽進熱被窩。”
“不是想熱被窩吧?想熱被窩裡的人才對。”陳士風也把槍塞進槍套。
“胡說!我那口子出差。”
“好機會,要不要我趁虛而入?”
“下流胚!”許菲一掌打得陳士風后退兩步,“想女人想瘋了?隊長夫人給你介紹的護士呢?怎麼,又不中意?”
陳士風一聲長嘆,苦笑道:“那哪是護士?簡直是相樸運動員。也不知道隊長夫人安什麼心?我敢娶那個大傢伙?以後打架不掏槍才怪。”
許菲大笑,又急忙捂口。
兩人閒聊了一會,樓上還是無聲無息。陳士風跑到大樓背面去小便,繫好褲子,他也不急回去,練起保齡球的步法,一下暖和起來。
“叭”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夜空,驚得陳士風走亂步法。仰頭張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