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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他剛想回電腦房,一低頭,赫然看見潔白的地磚上落下幾滴殷紅的血滴,他怔了怔,急忙衝進廚房,廚房的景象,讓他的心跳和呼吸一併停住了,一地迤邐的血跡,而夕薔則整個人趴在流理臺上顫抖著,血絲正沿著她的大腿緩緩流下。

他的背脊驀地發冷,悸怖地盯著她看。

“夕薔,你是生理期嗎?為什麼會流這麼多血?”他顫抖地問。

“我不知道……”她的臉色青白,渾身上下抖瑟個不住。“應該不是生理期,御天,不是生理期,怎麼辦、怎麼辦……”

堂御天有不好的預感,血液急速地往下沉,他放棄思索的時間,驚慌地抱起她,緊急地送往醫院。

急診室的醫生不知道夕薔有氣喘病,堂御天還來不及提醒,醫生就以職業的公式化語氣宣佈——“懷孕兩個月,但流產的情況嚴重,胎兒應該是保不住了。”

夕薔一聽見“流產”兩個字,腦中轟然巨響,思緒陷於昏亂混淆的狀態,她覺得自己就像一片枯乾的樹葉,隨意揉搓,就碎成了千萬片。

絕望的感覺狠狠鞭笞著她,疼痛尖銳地折磨著她,她再也不能負荷也得不到解脫,她劇烈地喘著氣,在瀕死的痛苦邊緣尖叫出聲——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夕薔都在和自己的生命搏鬥。

她時而昏迷,時而休克,即使稍微清醒了一點,就又不自禁地激動哭喊,情緒崩潰,然後再度休克昏迷。

堂御天無法工作,不吃不喝,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不只夕薔的親人在場,就連堂御天的父母親也都來了。

其實,早在夕薔鍥而不捨的信件中,堂震和妻子早就對夕薔這個媳婦很有好感了,長達八個月的時間,夫妻兩個人都是透過夕薔的信得知他們小夫妻的生活情況,所以,當整整一個月都不曾收到夕薔的信時,他們就察覺有異,趕到醫院後,劈頭就對堂御天開罵,罵他沒有照顧好夕薔。

堂御天抱著頭,守在病房外,安靜承受父母的指責,也傾聽著夕薔昏迷中喃喃的囈語。

“我連孩子都拖累了……我是每個人的累贅……”

“御天,對不起……對不起……”

堂御天焦慮得不知如何是好,夕薔的每一句囈語都令他痛得要發狂。

古奶奶愛孫心切,也不住地指責堂御天沒有善盡照顧夕薔的責任,連她懷孕了兩個月都不知道。

他承認是自己工作忙碌下的疏失,懊惱和悔恨也像烈火不斷焚燒著他,他已經盡力了,為什麼還要這樣懲罰他?

為什麼?

然而更嚴厲的懲罰卻在夕薔甦醒過來以後才開始執行。

夕薔的身體和魂魄雖然拼湊在一起了,但自信心卻喪失殆盡,她對自己失去所有的信心,精神脆弱、自卑到了無法面對堂御天的地步。

夕薔的轉變讓堂御天難以置信,她迴避他的目光,閃躲他的碰觸,雙手緊緊勾住古奶奶的手臂,用畏懼的身影背對著他。

“夕薔,跟我回家。”他緊握拳頭,喉嚨梗塞著。

夕薔不看他的眼睛,眼神悽蒙迷離地,不知望向什麼地方。

“我們還是會有孩子的。”他強迫她面對他。

“我不要、不要……”她縮排奶奶胖胖的懷裡,幾近歇斯底里。“我不要再傷害任何人了,我不要……”

堂御天心痛如絞,最嚴厲的懲罰已經開始了。

他別無選擇,只好讓夕薔跟著古奶奶回“冬情溫泉”休養,讓她受到刺激的情緒慢慢平穩下來。

他知道,他和夕薔的世界已經裂出一道縫隙,他不能讓那道縫隙擴大,否則,在縫隙下那個闃黑的世界將會吞噬了他們。

夕薔將額頭抵在玻璃窗上,靜望著穩掛在夜空中那一輪明月。

兩分鐘前,她才剛看完了堂御天的新書。

這本書寫的不再是遙不可及的愛情,而是一對小夫妻婚後的點點滴滴,這對小夫妻正是堂御天和她自己。

一段她定義為不成功的婚姻生活,由堂御天的筆下寫出來竟是那麼瑰麗纏綿,那些細瑣的回憶,在書中顯得華美而細膩。

她怎麼也想不到,堂御天會將他們八個月的婚姻生活點滴都寫進書裡,其中一段話引動了她的心雖然我們深陷在佔有、恐懼、分離的情緒裡,彼此在這些情緒中纏鬥不休,但即使是分離了,它也不會因時間和距離的阻隔而改變,只會更清晰、更深刻、更明自兩人之間的無可替代。

她給自己泡上一杯綠茶,專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