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諸君不要謬獎,我是一心只想聽笑庵的故事,立人快講罷!“立人笑道:”真的幾乎忘了。笑庵,我是秉筆直書,懸之國門,不能增損一字。“笑庵道:”放屁!本來歷史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奉敕編纂的史官,不過是頂冠束帶的抄胥;藏諸名山的史家,也都是借孝堂哭自己的造謊人。何況區區的小事,由你們胡說好了。“立人道:”你們看著笑庵外貌像個溫雅書生,誰也想不到他的脾氣倒是個兇殘的惡霸。偏偏不公的天,配給他一位美貌柔順的夫人,反引起了他多疑善妒的惡習性來。他名為愛護妻子,實在簡直把她囚禁起來。一年到頭,不許見一個人,也不許出一次門。偶然放她回孃家一次,便是他的皇恩大赦。然而先要把轎子的四面用黑布蒙得緊騰騰地,轎伕抬到孃家後放在廳上,可不許夫人就出轎;有四個跟轎的女僕,慢慢把轎子抬到內堂,才能拋頭露面。而且當夜就得回來,稍遲了約定的鐘點,就鬧得你家宅翻騰。這已經不近人情了!有一次,冬天下雪的天氣。一個他的姨娘,不知什麼事觸怒了他,毒打了一頓還不算數,把那姨娘剝得赤條條地丟在雪地裡,眼看快凍死了。他的夫人看不過,暗地瞞了他,搭救了進來。恰被他查穿,他並不再去尋姨娘,反把夫人硬拉了出來,脫去上衣,撳在板凳上,自己動手,在粉嫩雪白的玉背上抽了一百皮鞭。這一來,把他最賢惠的夫人受不住這淫威了,和他拚死鬧到了分離,回住孃家。他也就在這個時候,討了名妓花翠琴。說也奇怪,真是一物一制,自從花翠琴嫁來後,竟把他這百鍊鋼化為繞指柔了,只怕花翠琴就是天天賞他一百皮鞭,他也綿羊般低頭忍受了。範水先生,這些故事都是你詩裡的好材料。你為什麼不在《彩雲曲》後,賡續一篇《琴樓歌》呢?“那當兒,立人講得有些手舞足蹈起來。範水是本來曉得的,伯黻也有些風聞,倒把鄭�和叔寬聽得呆了。小玉嫋嫋婷婷地走近立人,在他肩上輕拍了一下,睨視嬌笑著道:”喂,莊大人你說話溜了韁了。且不說你全不問葉大人臉上的紅和白,你連各位肚子裡的飢和飽都不管。酒席也不叫擺,條子也不寫一張,難道今天請各位來,專聽你講故事不成!“立人跳起來,自己只把拳鑿著頭,喊道:”該死,該死!不是小玉提醒我,我連做主人的義務全忘懷了。小玉,快擺起酒來,拿局票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