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會得到認可和理解,而且,警察的職責和警務存在的價值,是保障絕大多數時候環境的穩定,如果做不到這一點,你就抓多少賊也沒有用但做到了這一點,就即便有一個兩個漏網的,也是瑕不掩。我當了一輩子警察,抓了一輩賊,而現在的情況下賊比三十年前更多,難道說,現在的環境,比三十年前差了很多嗎”馬秋林道,最大的無奈莫過於你不得不採取並不情願的處理方式,這個案子就是。
這是個高度問題,是眼光囿於一案,和放眼全域性的區別,餘罪突然發現自己很蠢了,如果繼續費勁周折抓回主謀,那否定的就是這個大環境,否定的就是全部的同行,再拖延幾日,這些面子上的東西就蕩然無存了。其實他是覺得黃解放那麼大年齡了去替罪實在有點可憐,現在看來,真正可憐他的,不是自己,而是面前成全他的這位。
“不要糾結了,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他求我去抓他,開出了這個我無法拒絕的條件,那就是用失物的下落,換一個結案,出手的是他的小輩,他不想小輩像他一樣,年紀輕輕就毀了一輩子。我向許處長請示過,他同意和敵對面打交道,有時候不得不採取一些非常方式,但都在允許的範圍之內。漏網的是他養女,估計也就是你見過那個女賊,其實有什麼關係,她偷到的,比她丟掉得要珍貴的多,以後她將會活在自責中,這比什麼懲罰都嚴厲;或者,她不思悔改變本加厲,也沒有什麼擔心的,遲早她要撞到網裡。”
馬秋林道,很從容和淡定地談著這些事。
“謝謝您,馬老,我懂了,是我有點太偏激了。”
餘罪道,複雜地看了馬秋林一眼,他從前輩的淡定和從容的表情,發現了一個叫同情的東西,其實這東西他也不缺,只是表現的形式不同而已。
不過現在相同了,餘罪覺得以這種方式成全這個人,也沒什麼不好的。
兩人踱步著,出了公安局的大門,馬秋林指著不遠的一家小餐館,要坐東請客,餘罪自然興而應允,他巴不得和這位世情洞明、足為警師的老人請教請教,不過不巧的是,出門不遠,電話就響了,響個不停,餘罪以為又是滑鼠或者李二冬騷擾,拿著電話準備訓兩句,異樣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輸進的,不過從來沒接到她的電話。
是安嘉璐,餘罪對著聽筒說著,意外地接到了一個邀請,他已經忘了,答應過案子完了要約人家的,他不迭地賠著不是,等安嘉璐邀請話兒一出,他滿口答應著,馬秋林沒有聽到餘罪在電話裡說什麼,不過他不需要聽到,因為餘罪的臉上,像冬去春來,像陽光明媚,這個年紀,能讓他興喜若狂的是什麼,很容易就能猜得到。
“喲,小余,你看來要放我鴿子了,我允許你爽約,不過下次,你得請客啊。”
馬秋林笑著道,直接給餘罪臺階下了,餘罪拿著電話,有點不好意思,點頭道著:“一定一定,下次我請您馬老,那我”
“去吧,警察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廢寢忘食、公而忘私,都不是什麼優秀品質。”
馬秋林擺著林,笑著道。餘罪樂顛顛地奔了,奔了幾步,又折回來,恭恭敬敬地向馬秋林鞠了躬道:“謝謝馬老,其實我不是非要查個水落石出。”
“那是為什麼是因為最終結案的不是你,有點氣不過”馬秋林以常理度道。
“不是。”
餘罪笑了,他道著:“我根本沒在乎過那什麼榮譽。”
“那是因為什麼”馬秋林不解了。
“沒抓到那個女賊的時候我覺得她很可惡,可找到黃三的時候,我覺得他們真可憐。很想拉他一把。”
餘罪道,一閃而過,仍然是莫名的同情,於心不忍。馬秋林沒想到餘罪是這種心思,他訝異地看著餘罪。餘罪笑了笑,誠懇地道:“不過現在看來,您老做得更好,君以此興、亦以此亡,他死得其所,心願也了結了,沒有什麼遺憾的了。”
一言而罷,馬秋林尚在想著餘罪話裡的意思,餘罪笑著走了,心結開了,他不再糾結於這個餘孽未清的案子,也許沒有比現在更好的結果了。
馬秋林看著餘罪的背影,慢慢地,他臉上微微地笑著,就那麼揹著手,慢慢踱步著,他忘記了自己要去吃飯,就那麼心閒悠哉地踱著步,因為他突然發現,今天的天氣很不錯,一縷縷明亮的光線穿透了陰霾重重的天空,照在大街上,照在大路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笑逐顏開,就像他幾十年前穿上警服、走上崗位的那一刻,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