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就看見段斐和新僱來的保姆在廚房裡忙,顧小影匆匆打了個招呼就直奔臥室,許莘早來了一會兒,正在逗段斐的女兒玩。
段斐的女兒名叫孟思葦。
顧小影聽說這名字的第一反應就是瞪大眼:“為什麼不是孟庭葦?我讀初中的時候最喜歡她的歌。”
孟旭一臉無奈地看看顧小影:“你讀研時沒上過‘哲學基礎’那門課嗎?”
“這跟哲學有什麼關係?”文盲顧老師瞪著一雙迷茫的眼,“孟庭葦是學哲學的?”
“我真敗給你了,”孟旭搖頭嘆息,“顧老師,你有沒有聽過帕斯卡爾這個名字,就是物理課本上那個用他的名字為‘壓強’單位命名的人?他同時作為一個著名的哲學家,說過人就是一根葦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東西,但人也是一根能思想的葦草。一個人,不管佔有多少土地都不管用,因為空間的存在,宇宙便囊括了一個人也吞沒了一個人,這時候的人就好像一個渺小的質點。但是由於思想,人卻可以囊括整個宇宙……”
“真是有文化啊,”文盲顧老師張口結舌地讚歎,“那我外甥女的小名叫什麼?草草?”
孟博士無語了,心想跟這麼沒文化的人還真是沒法交流。
(9)下
其實孟思葦的小名叫“果果”,取的是“開心果”的意思。本來按著孟旭的想法要叫“優優”,取個“優秀”的意思。不過段斐沒同意,她說女兒優秀不優秀倒在其次,關鍵是一輩子都要陽光、快樂、積極、健康。顧小影和許莘對這個提議舉雙手雙腳表示贊成——三比一,於是孟思葦就叫“果果”了。
晚餐的時候,顧小影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孟旭,便問段斐:“姐夫在忙什麼?”
“收拾房子吧,”段斐一邊給大家盛湯一邊解釋,“我們學校不是分給我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嗎?一直都空著,最近才租出去。是租給孟旭系裡的學生,據說是兩個女孩子,都是熟人,也比較放心。房租是低一點啦,不過反正我們也不指望靠租房子發財。再說,大學生們也挺不容易的,他們學美術的還需要畫室,我那套房子在五樓,採光很不錯。”
“挺好啊,盤剝窮學生是會有負罪感的,給點錢意思意思就行了,”顧小影點點頭,然後想起什麼似的問,“對了,師姐,你婆婆不來幫你們帶孩子嗎?果果可是她親孫女啊!”
“親孫女不等於親孫子,”段斐苦笑,“其實她來了一段時間,不過你們最近都忙,我也沒跟你們說,所以你們不知道。”
“那人呢?”顧小影納悶。
“讓她回去了,”段斐低下頭,嘆氣的樣子那麼苦澀,“我沒有奶水,所以晚上就得拖孟旭起來一起給果果換尿布、餵奶。結果我婆婆怒了,說是她帶大兩個孩子,從來沒用丈夫搭把手,我這樣分明就是虐待她兒子……”
“可是若讓姐夫去書房睡,好像挺……不合適的。”許莘想來想去,才挑了個力度比較輕的形容詞,本來那個“不負責任”在舌尖上盤旋一下,終究還是嚥下去。
“你們都不知道,我當時多想哭,”段斐說這話的時候似乎眼圈也紅了,“我前兩天感冒,怕傳染果果,就讓她跟著奶奶睡,可是到了半夜,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我婆婆也沒有起來看一眼……就衝這個,就算再累我也要把果果放在自己身邊。好在你姐夫每天晚上都起來陪我照顧果果,不然我真覺得熬不下去……”
“可是,姐,你別怪我說話太直啊,”許莘囁嚅好久才開口,“我第一次跟你去姐夫家時就注意到了,她家到處都髒兮兮的,枕巾中間一團黑糊糊的油漬,被子上靠近脖子的位置顏色明顯比較深……雖然是農村,也不是家家都這麼不講衛生的吧?我看姐夫家隔壁那戶,就窗明几淨的,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很溫馨……”
“可是你能說什麼呢,莘莘,”段斐嘆氣,“她再不講衛生,也培養了一個博士兒子;她再懶,也是我孩子的奶奶。其實我心裡有數,如果果果是男孩子,就算每十分鐘要起來給孩子換一次尿布,她也願意。”
“怎麼能這樣呢!”顧小影聽不過去了,覺得很氣憤。
“是真的,我沒撒謊,”段斐苦笑,“她來住了不過半個月,每天都給我灌輸再生一個的理念,說是她們村裡好多人家都這樣,如果第一胎是個女孩,就不報戶口,馬上籌備生第二個。如果第二個是男孩,就給兩個孩子報雙胞胎。”
“啊?”顧小影和許莘都聽呆了,異口同聲,“這也行?”
“怎麼不行啊?連孟旭都動心了,還問我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