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房間裡的時候,陳清揚的臉上已經不見絲毫的笑意,滿臉痛楚地面對躺在床上的母親葛春蘭,這個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將自己拉扯大的母親。並不高大,但是她的胸懷卻無比寬闊與溫暖,至少自己曾經無數次蜷縮在那個不是非常偉岸的懷抱中撒嬌而或抱怨,對於自己而言那就是自己的天,自己生命中最溫暖的所在。
然而,很不幸的是,這一切都為之改變了,現在所僅存的只是一抹無盡的滄桑與荒涼。清揚的臉上摻雜了太多太多的表情,複雜而又繁冗。沉鬱,悲愴,荒涼,落寞,還有一股淡淡的怨恨!他恨母親這麼早就要離自己而遠去,他恨母親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與自己的距離產生了隔閡,這種感覺很不爽,讓清揚的心很痛很痛。
葛春蘭睡眼朦朧,見到陳清揚的到來,勉強動了動手指頭,想要召喚陳清揚趕到自己的身畔,卻再也沒有一絲半點的力氣。
清揚腳下彷彿有著千萬斤的重擔,他實在無法去面對這樣一個現實,疼,前所未有的疼!
撲騰一聲,陳清揚跪倒在地,朝著母親便是接連三個響頭,額頭撞擊在地板上發出深沉的撞擊聲,一下下直刺人心扉。眼見清揚的額頭上已經溢位一絲絲鮮血,葛春蘭孱弱而又動情地緩慢說道:“傻孩子,你這是做什麼,怎麼能這麼傻呢!”
細若遊絲,若隱若現,倘若不是陳清揚的聽覺實在太過強悍,或許根本不可能聽懂這樣一串聲響。
“這是現實,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始有終的,莫要去怪任何人,這就是命!就像是很多年前我從……”
葛春蘭接下來所想要說的話還未出口,房門一把被人推開,原來是陳愛蓮緩緩入內。陳愛蓮哭天搶地,充分發揮出一個女兒對母親的留戀與掛懷,但是這一切依舊於事無補。在陳愛蓮哭天搶地的背後則站著四個女人。
從左向右依次排開,梁靈兒、皇甫若伊、沐小妖、景碧瓊。四女同樣是眼圈通紅,泣不成聲。或許連她們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刻為何會有那麼多眼淚從眼眶裡肆意橫流,可能是因為愛屋及烏,也可能是想在這個時候爭奪一些什麼。
其中梁靈兒的哭泣最尤為動人,聲音哽咽而沙啞,長久地滌盪人心,有著萬般心酸與痛楚。葛春蘭的眼神停留在梁靈兒的身上,隨後對陳清揚鄭重地囑咐:“靈兒是個好娃兒,和雨蝶一樣,媽一直喜歡。莫要負了她們,這幾個娃兒同樣都是好女孩兒,你要處理好感情方面的事情,不要讓它過多糾纏你的事業!”
陳清揚重重點了點頭,其實他何嘗不知道母親是在告訴自己,梁靈兒與葉雨蝶是我所喜歡並且看好的,這幾個女人個個都不是一般的人物,我們只是尋常人家何必和這些千金小姐糾纏在一起呢?
葛春蘭艱難地朝著四女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即開口道:“清揚,你姐訂婚的事情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因為你在外面忙。王健是個不錯的人兒,媽知道你是不會反對的,所以就擅自做主了!揚子,王健你見到沒?”
“嗯,見了,可是……”
“媽就要走了,你不會讓為孃的死不瞑目,對不對?”
“這個,是的,姐的婚事我不會太多幹涉,不過如果王健膽敢欺負我姐的話,我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陳清揚跪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話。
“很好,揚子,你就在我跟前,發個誓吧,絕對不干涉你的姐姐!揚子啊,人總是在天上飛,雖然可以看到很多東西,可以體味到常人無法領略的境界,但是長久下去也會很累很累的。你姐沒有那個命,就莫要逼她了!俺們鄉下的女人,就要有鄉下人的樣子。如果你父親在世的話,一定也會這麼說的!發個誓,娘走的也安心些!”
陳清揚的心中又是一陣痛楚,他實在不知道在這個時候為何母親還在一心惦記著這些。然而他或許一輩子也不會知道,當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西門春蘭將這件事情的始末告訴老實巴交的陳建安的時候,後者並未後悔與西門春蘭結婚,更沒有後悔在那個漆黑的夜晚救了她們母子。陳建安只是提了一個要求,非常合理的要求,不求你為我再添半個兒女,我就愛蓮這麼一個閨女,她娘死得早,不想讓她再受半點委屈。愛蓮沒那種命,就莫要想讓她走那麼高,我只求你,有一天莫要讓她隨著清揚去爭奪一些什麼。我也就心安理得,對得起愛蓮的親孃了!
西門春蘭與陳建安名義上夫妻十餘載,大被同床十餘年,後者從未佔有自己身體任何一次過。對於陳建安,西門春蘭不僅僅是感激,更有著一種崇拜。很詭異,一個大家族遺棄的千金小姐竟然會崇拜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