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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知縣已經遞了辭呈,我說了淳安的事由你署理,又鬧出什麼了?”

田有祿頭趴著回道:“中丞大人把追討淳安百姓欠糧的差使交給卑職去幹,卑職好不容易派了些人下去收絲,卻被海知縣都叫回來了。”

趙貞吉:“巡撫衙門的公文沒給他看嗎?

田有祿有意囁嚅著不答。

趙貞吉轉過了身子盯著他:“我問的話你沒聽見‘”

田有祿這才又吞吞吐吐地:“卑、卑職實在不知道怎麼跟中丞大人回話”

趙貞吉:“照實回話。”

田有祿:“海、海知縣把巡撫衙門的公文扯了。”

趙貞吉眼睛一下子大了。兩個錦農衛身子也動了一下,都望向趴在那裡的田有祿。

田有祿:“海知縣說,織造局那些糧是皇上賑給淳安災民的賑災糧,誰要追討便是玷汙聖名。還說淳安今年是重災縣,他已經呈文朝廷請求免去全縣的賦稅。”

趙貞吉那個氣在胸巾沸騰翻滾,一時競說不出話來。兩個錦衣衛也都站起了。

錦衣衛頭兒:“有這等事,”

田有祿:“回欽差大人的話,千真萬確,這都是海知縣所說所為。”

另一個錦衣衛望著錦衣衛頭兒:“這個人或許真是腦子有病”

“什麼病!”趙貞吉終於說出話了,聲色懼厲,“就是對抗上司對抗朝廷的病!二位在這裡都聽到了,我要上疏參他,請二位也向宮裡稟奏。”

錦衣衛頭兒:“我們自然如實稟奏。”

趙貞吉又望向田有祿:“把胡部堂的公子也扯了進來,這是怎麼回事?”

田有祿覺著有了底氣,這時更是百般委屈地:“州里給卑職打了個招呼,說胡部堂公子到台州看望父親,從淳安經過換船。卑職按照慣例,接待了一下,海知縣卻說卑職奉承上司,還說胡公於是假的,命卑職把他押送給胡部堂。卑職不按他說的做,他就要行文都察院參卑職的罪。中丞太人,卑職在淳安實在幹不下去了,請中丞大人開恩,讓卑職調、調個地方吧。”說到這裡,他抹開了眼淚。

趙貞吉這個時候突然又沉默了下來,治絲愈棼,步步荊棘,田有祿的話突然提醒了他,頭上還有個胡宗憲,送來的這個胡公子不正是一卸擔肩的契機,他的臉平靜了,向門外叫了一聲:“來人。”當值的書吏連忙走了進來。

趙貞吉:“送給胡部堂軍營的最後一批軍需糧草什麼時候起運?”

當值書吏:“回中丞,這一次是好幾萬人的軍需,還有十幾船今天下午才能到齊。

到齊後立刻起運。“

趙貞吉:“剿滅倭寇這是最後一仗,一粒糧一根草也不許短缺。再去催,到齊後三天必須運到。”

當值書吏:“是。小人這就去傳令。”

“慢。”趙貞吉望了一眼趴跪在那裡的田有祿,“把他還有海瑞抓的那個人一併帶上,送到胡部堂那裡去。”

當值書吏:“是。跟我走吧。”

田有祿還在那裡發懵,半抬著頭:“中丞大人。”

趙貞吉:“滾!”

台州軍營中軍大帳

海雨白茫茫一片蔽接蒼穹時,天風便收了。海浪驚濤此時都安靜地偃伏著,把撼地的吼聲讓給了連天的雨幕。

中軍大帳的帷口巨石般站著齊大柱,在雨幕中手把著劍柄一動不動,大帳的兩側和四周幾十個親兵也在雨幕中巨石般挺立一動不動。

大帳內只有一隻小炭爐在吐著青色的火苗,催沸著藥罐裡的藥湯,白氣直衝擱在兩根筷子上的藥蓋,發出微弱的叩動聲。

胡宗憲的親兵隊長就守在藥罐前,這時揭開了藥罐蓋,輕輕吹散了籠冒的白氣,接著用鐵鉗夾出了火爐中的幾塊紅炭,再將藥罐蓋擱在兩根竹筷上,讓小火慢慢煎著藥罐中的藥湯。再接著,他向中軍大案前方向望去。

大案前的躺椅上一床被子擁著胡宗憲半躺半坐在那裡,他的面前是一隻矮几,矮几上是一局己到中盤的圍棋,圍棋的對面筆直地坐著戚繼光。輕輕地,胡宗憲將一枚黑子下在了棋盤上,戚繼光望著那枚黑子苦苦地出神想著。

“這顆子不知道該怎麼下了吧?”胡宗憲掩了掩半墊著躺椅半蓋在身上的棉被,靠躺了下去:“好像我曾經跟你說過圍棋的出典,還記得嗎?”

戚繼光本捏著一枚棋子望著棋盤在想,昕胡宗憲這一問,抬起了頭望向他:“是。部堂曾經給屬下說過,圍棋是古人見了河圖洛書,受到啟示,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