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安德烈說,貝爾圖喬那種莊嚴的態度使他有點害怕,“為什麼不?”
“因為叫那個名字的人是蒙天主厚愛,是不會有你這樣一個混蛋的兒子!”
“噢,這句話真好聽!”
“假如你不小心,還有更糟糕的事情在後面呢!”
“嚇唬我,我不怕的,我要說——”
“你以為你的對手是一個象你一樣的膽小鬼嗎?”貝爾圖喬說。
他的語氣平靜堅定,以致安德烈的心都發抖了。“你以為你的對手是監
裡的敗類,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夥子嗎?貝尼代託,你已經落入一隻可怕的手裡了,有一隻手準備來救你,你應該好自為之!別去玩弄那些鬼花樣,假如你要阻擾它的行動,它必定會對你嚴懲的。“
“我的父親——我要知道誰是我的父親!”那固執的年輕人說,“假如我一定要死,我就死好了,但我要知道這件事情。
我不怕出醜。我應該擁有什麼財產,什麼名譽?你們這些大人物擁有家財萬貫,但碰到醜聞總是要損失慘重。來,告訴我究竟誰是我的父親?“
“我就是來告訴你的。”
“啊!”貝尼代託說,他的眼睛裡閃爍著驚喜的光。
正當這時,門開了,
卒對貝爾圖喬說:“對不起,先生,檢察官等著要查犯人了。”
“那末我們的談話就此結束,”安德烈對那可敬的管家說,“那該死的搗蛋鬼!”
“我明天再來。”貝爾圖喬說。
“好!憲兵,我會聽從你們的吩咐。啊,好先生,務必請你給我留下幾個錢放在門房裡,讓他們為我買幾樣急需的物品。”
“我會給的。”貝爾圖喬回答。
安德烈向他伸手來,貝爾圖喬依舊把手插在口袋裡,把口袋裡的幾塊錢弄得丁丁當當發響。“正是我所需要的,”安德烈說,他想笑,但卻被貝爾圖喬那種出奇的鎮靜懾服了。
“我不上當?”他一面低聲說著,一面跨進那被稱為“雜拌籃”的長方形的鐵柵車裡。“不要緊,我們等著瞧吧!那麼,明天見。”他轉過去對貝爾圖喬說。
“明天見。”那管家回答說。
第一○八章 法官
我們記得,布沙尼長老和諾瓦蒂埃曾留在瓦朗蒂姆的房間裡,為那年輕女郎守過靈。也許是長老的勸戒,也許是由於他那種溫文慈愛的態度,也許是由於他那種富於說服力的勸戒,總之,諾瓦蒂埃勇氣恢復了,因為自從他與神父談過話以後,他那絕望心情已變為一種寧靜的聽天由命態度,瞭解他的人,無不感到驚奇。
自從瓦朗蒂娜去世的那天,維爾福先生沒有去看過他的父親。整幢房子都變了樣。他用了一個新僕人班,諾瓦蒂埃也換了一個新的僕人。侍候維爾福夫人的兩個女傭也是新來的。事實上,從門房到車伕,全都是新來的僕人,而自從那座受天詛咒的房子裡的主人添了這幾個新人以後,他們本來冷淡的關係就冷淡得近乎疏遠了。
法庭再過兩三天就要開庭,維爾福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以一種狂熱的心情準備控告謀害卡德羅斯的兇手材料。這件案子,象其他一切有關基督山伯爵的案子,已轟動了巴黎。證據當然並不確鑿,主要證據是監
裡的逃犯所留下的幾個字,他有可能因舊恨宿怨,藉此來誣告他的同伴。但檢察官已下定決心。他確信貝尼代託是有罪的,他想從那種克服困難的勝利中獲得一種自私的喜悅來溫暖他那冰冷的心。
維爾福希望把這件謀殺案排為大審中的第一件案子,他不斷地工作,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他不得不更嚴密地隱藏自己,以躲避那無數向他來討聽證的人,可憐的瓦朗蒂娜去世只有幾天,籠罩這座屋子的陰鬱還這樣濃重,這位父親是嚴肅地儘自己的責任,這也是他在悲痛中找到的唯一消遣,任何人看到這種情景也會感動的。
維爾福和他的父親只見過一次,那是在貝爾圖喬第二次訪問貝尼代託,貝尼代託知道他父親的名字的第二天。那位法官疲憊不堪地走進花園,由於他心中已經由於怨恨而下了決定,他象塔根王[羅馬的第五朝國王。——譯註]截斷最高的罌粟花一樣,用他的手杖敲斷走道兩邊玫瑰樹上垂死的長枝,這些丫枝在以前雖然開出燦爛的花朵,但現在則似乎已象幽靈一樣。他以同樣的步伐和同樣的態度來回地在一條走道上踱步了。他偶爾回頭向屋子裡望去,因為他聽到了兒子喧鬧的嘻笑聲,他的兒子每逢星期天便從學校裡回來,到星期二再離開他的母親回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