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綺……”他撥出的氣有些燙人,拂入她的脖梗裡,有些撩人。
駱垂綺臉上一紅,輕輕在他懷中半轉了個身,一手抵住他的胸膛,“永航!”這一聲嗔,雜著半屢柔情,半屢嬌矜,幻成絲絲誘惑,不但沒起到什麼作用,反使得環在腰間的手一緊,整個身子都擠入一具火熱的胸膛裡。駱垂綺漲紅了臉,只得小聲提醒,“還要去拜見爹孃呢!”
這話一出,只聽得背後一聲緩慢的吸氣聲,腰上的勁微微鬆開了些,卻並未放開她,“垂綺,你真的能把人迷到骨子裡。”他在她臉頰上輕啄一記,滿意地看到嬌妻的臉上紅暈如百霞朝陽,終於還是鬆了手。
媳婦拜見公婆,總是要特別謹慎一些。駱垂綺挨著丈夫,到了正廳。那顯得有些威嚴肅穆的大堂裡,不知是不是因為晨曦未透的緣故,越往裡越暗,而在那個最暗的上位,一幅瞧不甚清的松壽圖下,坐著一位老人。一柄龍頭柺杖拄在他的面前,看去似是這老人有多老這柺杖也有多老。駱垂綺感覺自己看見了權力都集中在那隻交握在柺杖之上的一雙青筋交錯的手上,蒼老卻很穩,彷彿只消這雙手將那根垂垂老矣的柺杖輕輕一跺,這整個堂裡的人都會對著這雙手膜拜。
“垂綺,這是爺爺。”孫永航扶著她的手並未因見著長輩而放開,反而像是扶得更穩了,讓她沒來由地一陣心安。
她盈盈上前,款款拜了下去,“孫媳見過爺爺。”旁邊早候著的丫鬟立時將茶盞捧上。她接過,遞上,一雙瑩白如玉的手,沒有抖,很穩。
“好,好。”老人滿被皺紋所擋住的眼縫裡,微微現出一線笑意,盯著眼前跪著的年輕人,威嚴的唇角,緩緩透出一抹深長的笑意,“孫家的好媳婦。”他遞出一隻紅包,並非尋常所見的那般薄薄扁扁,而是頗有稜角。
駱垂綺稱謝接過,感覺捏在手中不同尋常的堅硬,心中微微有些發顫,但她的臉色卻並未表現出一絲一毫除了乖巧以外的神色。倒是堂上的其他人,都把目光齊集到這個新入門的女子身上,只除了她的丈夫。
孫永航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這隻紅包,只是明銳的眼裡閃過一道並不非常欣悅的光,非常快,接著他便含笑地扶妻子到左側,“這是奶奶。”
“孫媳見過奶奶。”
“好好好!真是個標緻的美人兒!航兒真是有福氣!”孫老夫人笑得開懷,一臉垂愛的笑容,給整個廳堂裡都帶來幾分生氣,不復方才的硬冷與充滿了深長算計的詭異。
拜過祖輩,接下來便是父輩,孫永航的父親孫騏,有四個兄弟,一個個地跪過去,駱垂綺不禁膝蓋也有些發軟,好在孫永航那雙堅定的手一直扶著她,讓人側目地扶著她。
拜完了長輩,循理便是要見過自家兄弟姐妹,誰知孫永航一把攔住駱垂綺欲過去的身子,淡笑的聲音裡有著幾分隨意與戲謔,“幾位堂兄堂嫂今兒不在,此處便是你為嫂子,理當他們拜見你才是。”話間很是拿兄長的架子。
“嘻嘻,到底是嫂子這樣的美人兒,惹來堂哥如此迴護呀!”
“可不是!誰叫是嫂子這樣的人品兒,若我是個男人,我也巴不得天天捧在手心裡呢!”
一群靈動活潑的女孩子在那裡掩著嘴笑了會兒,便都一個個上前來,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嫂子!”
駱垂綺臉兒一紅,一時不知如何回話,只得也跟著一一回禮。
後來上前的都是孫永航的兄弟與堂兄弟。先是孫永彰,他一身淡藍色的錦服,有些兒風流之態,卻又顯得頗有些刁滑,“見過嫂嫂。”駱垂綺持重地回禮,卻見他在行禮時眼光一抬,竟有些放肆地將她整個臉袋兒都颳了一眼,嘴角噙了一抹深沉的笑。駱垂綺本能地把眉眼一攏,卻見身旁的孫永航正應付著另幾個堂妹。
“四弟永勳見過大嫂。”孫永航的四弟是另一個讓駱垂綺把眼光略略放了一放的人。他很害羞,仍有些稚嫩的臉上在拜見她時漲得有點紅,一眼都不敢朝她看。駱垂綺彷彿看見了一個小弟弟,即使他仍比她大過一歲。
但是,當時的駱垂綺還未發現,這個她眼中的四弟的臉色在乍見到她時是何等的蒼白。那紅,是憋紅的,一時的氣息屏在肺中,使得額頭上的青筋都突突地跳起來。直到很久,孫永勳才意識到這是他的大嫂,是他大哥明媒正娶進了門的大嫂,是老爺子在十七年前便已經為大哥定下的孫媳婦。所以,他慘淡地上前,默然地行禮,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失態。
這一日午後,正是蜂蝶亂擾耳的時辰,溶月陪著駱垂綺閒閒地坐在亭子裡看花,昨日方經了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