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代呈聖上。家主萬謝!”說著便往地上一跪,恭謹地磕了三個響頭。
信王這次沒攔她,只是琢磨著她說的代呈折本。論說摺子,今早他已呈過,可是結果很明白!他並無僅憑孫楔一句話就把自己給押在了他那兒,這模糊得近於推卻,本意旨在試探。如今試探有迴音了,孫楔看來腦子還算是極清明的。這六部公務,他孫楔一病在家自然是管不著了,但如果有自己這個王爺頂著,亂子就不會鬧得太大。想至此,他不由微微一笑,既然對方只是提著代呈旨意的話,那他自然不會去管六部間到底孫家失了什麼。孫楔算是開國的老臣了,一直厲害得緊,當年擁立女皇據說也是他出的大力,只是沒見識過。現在,他要看看,孫楔究竟能厲害到哪種程度!不在其位,怎麼謀政!他有足夠的眼線知曉六部的動向麼?他拭目以待呵!
“起來吧!”信王拾起茶碗,又呷了口,正欲應下這樁差,心頭卻又不知怎地生起一段疑來。孫楔是幾朝的元老了,照理行事上不會如此小心保守。眼前的種種部署,似乎但求無過,卻並不見得對文斕真能構成什麼威脅。難道他錯了?想歸想,信王還是點了下頭,“你去吧!回覆孫公,就說請他放心養病吧。”
“是。小人告退。”駱垂綺站起身,揖了揖,心頭才重重放下,不覺臉露霽色,頭也微微上揚了揚。
“撲”端王正巧瞧見這一抬頭,當下,正在喝茶的他一下就給嗆著了,眼瞪著她直咳嗽。
駱垂綺暗道不妙,趁著他未及說話時,馬上便退出府去。
信王留意給胞弟順氣,便也沒理會。好容易等端王順過氣了,駱垂綺早走得人影俱消,他一把抓住信王的手,“大哥,她……她是……”臨出口,端王朝身邊的管家看了眼。
信王點點頭,那管家便飛也似的退出了花庭。
“大哥,她是駱垂綺,孫楔的孫媳婦,當年第一才子駱清晏的女兒,孫永航的妻子!”
“什麼!”信王也是頗吃了一驚,怔了良久才緩過神來,面上有幾分嘆笑,“碧落第一才子的門庭,到底所出不凡哪!”
“怎麼是她一個女兒家來呢!”端王想不甚明白,瞧見兄長亦是如此,便朝一邊石几上擱著的錦藍藥盒看了過去,顯是方才那管家忘拿了。他湊過去拾起一瞧,“甘露消毒丹……那老頭兒倒是訊息靈通,怎麼就估準了沃兒的病八九不離十的!”
信王朝他看了眼,對其弟的少根腸子有些嘆息,“你沒聽她後面那句話麼?‘應於夏秋換季,正可清毒、養陰、潤肺,以治倦怠、腹脹、肢酸之症。’這話中話可深著哩!”
“哦?”端王想了想,“沒聽出來,不是純說著藥理麼?”
信王不禁有些好氣,“你說你!都三十開外的人了,怎麼這麼缺心眼!夏秋換季,如今朝堂裡是個什麼形勢?清毒、養陰、潤肺,無一不有暗喻!那孫老爺子果真不簡單哪!識人善用,雖嫌出手嫩了些,便畢竟是大將之才!”
“大將之才……”端王聽著信王的評價,腦中浮現的卻是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駱清晏的遺作《鯤鵬萬里雲》。
端王在兄長處坐了半日,也便起身告辭回府。甫到府中,端王妃便捧著一隻長匣子出來,“這是方才一名小廝送來的,自稱是孫公府上的人。”
“孫府?”端王挑了挑眉,接過匣子來看,入手極重,顯是用紅木製的。這讓端王頗有些訝異,一般來說,如此規格的匣子大抵是承載一些小件禮,俱是用上等檀木,何以這隻卻是紅木?半帶著好奇,他輕輕一抽,匣內物便露出一角,似是一幅畫軸。端王心意一動,不禁喜上眉梢,連忙將盒蓋抽了去,將畫卷取出,小心翼翼地展開來看。
然一看之下,端王嘴角的笑意不免有些斂去。是一幅梨花,並非《鯤鵬萬里雲》,原本激切的心一下子又平復下來,只是展著手中的畫細細賞玩。
到底仍是駱清晏的手筆,這幅春月梨花雖無鯤鵬展翅騰天的氣象,卻也嫋娜婉轉,風姿端麗。其上還有幾句四言:
皎皎明蟾,琢彼玉墀。天女素錦,綴以瓊枝。
香挑風梭,粉妝嬌室。露點明眸,皴染墨溼。
清輝無眠,欲窺仙芝。隔愁一笑,嚴妝淚拭。
莫兮離兮,惆悵斯事。仰首取酌,花共月時。
再看那畫,明暗鋪陳,只覺月照清輝之下,整幅畫卷似是連這月輝都描了出來,輕輕鋪出一派青黛銀光,籠在畫上,籠在這一樹梨花上。一籠清光,一籠淡愁,真個是欲愁先笑,惹人愛憐。春寒尚濃,這夜便格外清寒些,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