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角色層(4)
權力病毒在中國歷史中週而復始地運轉,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輪迴與一圈圈漣漪狀的報應。權力病毒的溫床是嚴格的倫理制度,正是倫理從近及遠、自親到疏地奠基出權力的祭壇。在古希臘,有著“我愛吾師、我更愛真理”的傳統。在日本,一個武士可以為了自己認為的真理而挑戰幕府將軍。而在中國,倫理的秩序始終要高於真理的價值,善戰勝了真、成為首要的大事情。
但中國人還是有著一種不斷消毒的精神,對權力病毒的彌散也保持了最低限度的警覺與革新態度。
第一次消毒發生在唐太宗李世民那裡。一個皇帝能以自己制定的制度來嚴格約束自己,這顯然超出了儒家的希望。我相信他一定懂得,權力病毒過快過多地進入王朝的機體與最高統治者的心肌,只能促其如隋朝那般速頹。但他是否還意識到,一個王朝,一個由皇帝來四海俯視的天下,權力病毒引起的那場蛻變是遲早的事。
第二次消毒是辛亥革命。辛亥革命要革除的是權力病毒當中的奴性,它宣告了奴性中國形式的第一次破產。可惜的是,由於奴性的母體——權力病毒沒有一個可以消滅之的良方,辛亥革命的象徵意義更大於其對阿Q們的影響了。
第三次消毒是當代中國的改革開放。其實自十九世紀末中國就開始引入西方的思想、制度、知識與技術了。而改革開放更是一次直搗靈魂的權力革命,因為它試圖從權力病毒內的蛋白質與DNA上來實現一勞永逸的清除。
等到了第四次消毒,就是目下這場在靜悄悄進行中的權利覺醒運動了。原來,權力病毒的天敵正是隱藏於每個公民血液當中的權利意識。當權利意識被啟用之後,大量的白細胞以及抗體就會從身體的各個縫隙向權力病毒發起攻擊,並愈戰愈強……
政治過敏綜合徵
吾人關心政治,常能從政治新聞中觀察出很多貨真價實、抑或子虛烏有的資訊來。政治家、政治人物、政客的出場順序、音容笑貌、講話表態都是可分析的材料,還有很多鬼使神差而來的傳言在酒酣耳熱中飛揚。怪不得中國的野史稗聞如此之多。
於是我們的政治人物們,必須依照一個從大到小的次序出場、上鏡、觸電,否則就會引起社會波動,甚至天下小亂一陣子。在政壇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級別,就如同做學生的要排名次、上梁山的要有座次。座次上升就是人生突破,級別下降就是事業挫折。一切都被編好號了,領導人出場又怎麼能突破這個數字鴻溝呢。
如果哪個政治家說出一句差不多、類似、近乎、還算破天荒的話來,立刻就是一石擊起千層浪。不得了了,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頭一遭啊。這也就他能說,像咱們老百姓可說不出來啊。
若是播出了一部有影響的電視劇,類似《雍正王朝》或《走向共和》的,更能使觀者激動不已。看來要有動作了。得多吃兩碗飯,活到那一天啊。眉飛色舞地談論,有股子就要二婚的勁頭兒。過後沒啥動靜了,該幹嗎還幹嗎吧。時不時提起來,像在談論一個不爭氣的孩子。
中國人在政治上被壓抑得太久了。久而久之,九九歸一,就落下了病根兒。
“這是上面的意思”
“這裡面的水很深”;
“來頭不小”;
“這個人很有背景”;
“上邊發話了”;
“上面拍板兒了”;
“最近上面有新精神”;
“這個很敏感”; 。 想看書來
二、角色層(5)
“這是一本禁書,你看看吧”;
“領導人出場的順序好像變了”;
“上面表態了”;
“這小子有後臺”;
“我黑白兩道兒”。
有意思的是,李銀河在自己的部落格中釋出了一篇題為《我的最新決定》的日誌,表示由於自己的領導受到“來自不是一般老百姓”的壓力,自己不得不選擇“閉嘴”。“來自不是一般老百姓”的意思也就是“這是上面的意思”。一個以主張人權(性權利)的先鋒人士,原來也是在不自覺且很傳統地製造著政治迷彩。
布萊希特認為,一切熟知的事情,因其熟知就理所當然,不需理解。而陌生化效果藉助戲劇手段,除去了人物及事件理所當然、眾所周知的因素,給它們打上觸目驚心、引人求解、決非如此的印記,從而引起聯想、思考,引來批判、探討。
呵呵,政治中心外的圍牆與欄杆也一樣促使人們試圖